我把玉米点种在八里山下,不几天后一地新苗。
小小的芽儿,张开着两片叶,真是“丫”的造型,也是小女孩梳起的羊角辫,告诉你她是小丫。
这玉米的新苗,让人想到万物的童时。哪有动植物之分,所有的童年都让人心醉,其美即诗。
那年,我发现停在山下的一辆车下倒挂着一株稻草。我趴进去,摸了摸顶端的稻穗,,竟不是空的,有硬硬的稻粒。我掐下它,搓了,得到了十几粒饱满的稻种。
这车的牌照告诉我它来自海南。辗转里我见到了车主,他告诉我他的车就停在打谷场。车从稻堆上驶过不知多少次。过海峡,他的车坐了船,下船后他驾驶着,广东湖南,江西江苏,安徽河南,时而乡间公路,时而宽阔马路,究竟穿过多少稻田,驶过多少稻场,谁也记不清了。要想知道这稻粒的身世,只能靠想象了。
我却欢欣。这长途跋涉的稻子,悠悠从南方来,依依从东方来,出身乡间,生在江南是无疑的。它经由谁的手出苗,又是谁的插秧?是哪头水牛的深耕,伴着哪个老农的吆喝?施过怎样的肥料,受过怎样的虫害?有几只青蛙曾蹲在它的身旁,蒙蒙烟雨里有谁家的村姑挽起裤腿,轻笑着从田埂走过,眉眼就如田头流着的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