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起来已经过了50多年了，90多岁的老张头记不清哪一年的事，可各种细节在脑子里，岁月并没有抹去，反而烙印的更加清晰了。
老张头是隔壁村的老人，同辈人都死光了，孤独和死亡折磨着老人，看到我来了，老人昏暗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些，所有的话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尘封已久的事开始浮现。
那年老张头30多岁，作为家里的劳动力，每年只能给家里挣点工分。他还记得刚开始吃大锅饭的时候，每年都跟过年一样，每天吃到红烧肉，大馒头。时间不长，食堂里突然没饭吃了，每家开始煮菜叶子吃，老张头不知道为什么，大概闹饥荒了吧。每天看着媳妇，儿子，老张头说不出的难受。
饥荒越来越严重了，老张头一家开始偷葱吃，接着就是吃树叶子，扒树皮，吞棉种，总之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没了。人们从其他地方摘树叶，扒树皮。不少人开始吃观音土，接着肚子肿大起来，最后活活涨死。外乡已经传来人吃人的消息，人们都不敢出门。据说有的小孩在街上被人掳走，传言被吃了，后来又有壮汉莫名的失踪，人心惶惶，死亡笼罩了一切。
看着儿子在墙角打着盹，玩耍的力气都没了，媳妇躺在炕上，靠睡觉维持着体力，老张头心里不是滋味。跑到外乡，消失了两天，回来时候背了个口袋，凸显着小孩子模样的轮廓。看着媳妇儿子惊疑的脸色，老张头将袋子倒过来，一条死狗躺在地上。老张头把皮剥了，很快锅里飘出狗肉的香味。要不是村里大多数人都出去了，想必老张家已经围满了人，尽管如此，老张头还是交待儿子，千万别说出去。
就在一家人大快朵颐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无力的敲门声，老张头小心的打开门，一个瘦长的青年出现了，尖嘴猴腮的，滑溜溜的头发，深邃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看着老张头。老张头知道他是来要吃的，可这个饿死人的时候，谁会管一个外人。
老张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惊恐，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我轻声问道：“然后呢？”老张头继续诉说。
两天后，那青年人还守在老张门口，饥饿让他不能离去，老张头狠狠心，没去管他，那锅狗肉，连骨头都没了。傍晚，老张不放心，又看了看门口，已经没人了，这让老张松了口气。
第二天，老张头拿柴火的时候，草垛里传来一股恶臭。老张头拿起树枝，扒拉出一只黄鼠狼的尸体，他捂着鼻子将黄鼠狼扔到河里。回到家里，老张头下了一跳，炕上趴着两只黄鼠狼，还对他说话，老张头拿起菜刀，奋力的剁去，接着老张头开始眩晕，极深的困意袭来，老张头倒头睡去。
醒来后眼前的景象成了老张一生的噩梦，儿子和媳妇倒在炕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体已经僵硬冰凉，鲜血浸满了被子，手旁沾满鲜血的菜刀是老张杀死妻儿的铁证。老张头自己报了案，直到饥荒结束才被带走，在精神病院过完了一生。在医院里，他反复讲着自己的经历，没人信他，直到年老，医院才放他出来。
说到这里，老张头用乞求的眼神问我：“你相信我吗？”这么荒诞的故事让我难以想象，我相信他有精神疾病，但是看着他的眼睛，我认真的讲：“我相信你。”
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