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他爹，老五家要借咱们那匹枣红去配种，你给拉过去，跟着点。说好只配他家那匹小母马的，可别让他多配。咱们枣红这几天可够累的了……”大壮他娘在屋里隔着窗户喊。大壮他爹答应一声“哎，省得”，就牵了马去老五家了。
而屋里，大壮他娘正跟刚从宫里放出来的春桃继续叽咕着宫里那些娘娘和皇帝的事。春桃家里穷，十二那年被送进了宫做了宫女。原以为一辈子就在宫里了，进了宫才知道，年纪大了是会被放回家的。春桃进宫前和大壮他娘是很要好的小姐妹，两人十几年没见，这一回来话多得就说不完。
“哎，你说……那些娘娘当真那么稀罕跟皇帝……那个？”大壮他娘的大圆脸盘子红彤彤的，跟喝了酒似的。春桃嘴一撇：“才不是！这些娘娘们啊，不过是想怀上皇帝的孩子。深宫里头，没孩子的娘娘老了没靠。到最后保不齐混得还不如宫女呢……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那就不一样了。”“哦……这么看，这些个娘娘也挺可怜……”“可不是嘛。你想想，宫里头娘娘那么多，每年还有新的送进来。大家只能想办法挤破头的往皇帝跟前凑啊……”春桃一边缝着她爹的破夹袄一边继续说。“哎，那那些个娘娘就保证自己都能怀得上？”大壮他娘眼睛亮晶晶。“那可不一定。所以啊，娘娘们才总是求着皇上什么‘龙马精神’，什么‘再施雨露’的……”“哎呀哎呀，到底是宫里头，连这么臊的事儿都说得这么好听。回头我得告诉大壮他爹，让他以后也这么跟我说，求着我……”大壮他娘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春桃脸刷的一下红了：“呸呸呸，不害臊啊你！你们公母俩的事，你们自己说去，少跟我嘞嘞……”“哎呀我又没把你当外人……嘿嘿嘿……”大壮他娘跟着也脸红了……
而此刻大壮他爹在老五家的马厩外面，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他吸着鼻子说：“我家枣红这几天累坏了，只能给你家这小母马一匹马配……”老五一听，“嘿”地笑出了声，“瞧你这心疼劲！平时是不是也这么疼大壮他娘的啊……”“放你娘的屁吧……”大壮他爹笑骂着朝老五屁股上踹了一脚。“哎，开个玩笑嘛！嘿嘿……我也不白让枣红配。我把价格加一半还不行？”“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我家枣红这两天没少受了。村头的老张家两匹，胡老汉家两匹，我们屋后头宋寡妇家三匹……我今天拉它过来的时候它那腿都打颤……”说到这儿大壮他爹转身弯腰擤了一下鼻子。老五接话道：“你看看，别人家都两匹三匹的给配，怎的到我家就不行了呢？”“不是不行，是枣红真吃不住了。缓几天再拉来给你家配……”“哎呀，你家这枣红看着是匹好马，怎么这么不中用呢……”“谁说我家枣红不中用？它这两天是给累的……”“可是种马不就是这么个受法？就你家枣红金贵？我就多配一匹，就能把你家枣红受死了？”老五觑着大壮他爹的脸色，见他不答话，心知有戏。“别人家的种马我也不是不能去找。只是咱们这不是老主顾？我家几匹牝马不都是枣红给配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前两年枣红年轻力壮，是个后生呢……”老五讲到这里故意不说了。大壮他爹有点不乐意了，“你意思是我家枣红不行了呗？”“啧，你看你看，你急什么呀。我说马，又没说你……”老五故意带着点坏笑说。“得得得！少胡嘞嘞吧你！”大壮他爹回了这么一句，却还不吐口答应老五。老五只好又说，“这么的吧，我价格加一倍，再给我家多配一匹。说不定枣红巴不得呢，你还不让它好好享受享受……哈哈哈……”“切！就多配一匹啊！再多可真不行了！我家枣红这几天没少给受……”“知道啦知道啦，你家枣红是大功臣……”老五说着搂着大壮他爹的肩膀往马厩走去。
大壮他娘和春桃聊得依然起劲。春桃说：“这些娘娘们平时明争暗斗的，就是为了能多让皇上翻几次牌子。”“那皇上天天晚上都和娘娘……那个……啊？”“也不一定天天，偶尔也有谁的牌子也不翻的时候……”“我天！这皇上吃得消吗？我家枣红这几天天天给人配种，走路腿都打颤了。皇上难不成比马还厉害？”“皇上不一定比马厉害，可是宫里的娘娘们可比牝马厉害……”“也是呀，那么多娘娘，就这么一个爷们，可不都眼巴巴的吼着……也难怪娘娘们不知道疼汉子了……”“娘娘们其实也不容易，有时候好不容易盼得皇上翻了牌子，事完之后皇上还不让留下龙种，就有太监来处理……”“啊？这皇上咋想的？这不白受了嘛……”“啧，你小点声儿行不行，那是皇上，你也说‘受’？你当是你家枣红呢……”说到这儿，两人都捂着嘴笑起来。
老五家的马厩里，枣红一声嘶鸣后从胯下的小母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有出没进地喘了口粗气，再没站起来。
远处的皇宫里，刚刚再施完雨露的皇上也趴在一个娘娘身上，再没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