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同学聚会的席间,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挣脱了高中时代压抑束缚的条条框框,奔赴大学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荷尔蒙,那些潜藏的,埋伏的甚至是看起来的“不登对”的恋人在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秀恩爱中一一被证实。
我问身边的凌子:“怎么一年过去了,班上同学的革命友情都变得不纯洁了啊。”
凌子瞥了我一眼:“这有什么的,我偷偷跟你讲喔。”她压低了声音,“班长还约我去烟台看海呢!不过我给拒绝了!”她往后一撩及腰的亚麻色长卷发,脸色傲娇的神情像一只小孔雀。
我忿忿地埋下头叉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疯狂吐槽这多情班长还请我去烟台啃大苹果呢。不过让我愤懑的是不知班长是遍地撒网式邀人呢;还是在女神那碰了钉子退而求次挑中了我。
当初我刚入宿舍,总是幻想着六个花季少女能够一同奔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上,世间有一种差距叫你还在扭扭捏捏爱在心口难开,旁人的初恋,ex,eex,现男友早就能凑成一桌麻将。六人间的宿舍有三分之一的人和高中同学牵了红线,还有三分之一和不知几年没见的小学同学打情骂俏。我和蕊蕊双双握手两两相望,她泪眼先开口:“俺娘说了,大学三个月找不到男朋友的大学四年都找不到男朋友了。”于是无情甩开我的手火速地谈了一个男朋友,每天夜晚在宿舍楼下上演罗密欧朱丽叶的矫情戏码,我趴在窗台呲溜着方便面,仰望树梢间的月宫,心想上面有个嫦娥,她和我一样寂寞。
高三学子经历过昏天黑地的高考后,如同被关了十多年的囚徒放出了大门,迷茫地追逐着自由的方向,而这个自由的方向指向充斥着复杂男女关系的谈恋爱。脑子灵光的暑假找熟悉的女同学小短信一发,两人一拍即合脱离苦海,次一点的,也能在军训期间,在一众晒得一个色号的绿萝卜挑中符合心意的一颗。
日久生情仿佛是个不存在的词语。修成正果的情侣喜欢把当初偶遇加上浪漫色的滤镜称之为一见钟情,而更多的破碎了两性关系的男男女女则是把酒仰头一喝,重重一砸,“老子/娘当初就是瞎了眼。”连失恋都成了戏剧化。往往杯空人醉后又一头扎进另一条爱河,如今又有多少年轻人在臆想中度过撕心裂肺的恋爱。
在宿舍人均恋爱次数到达两次时,我以记录为零不遗余力地拖着后腿,其实也不是没有人追过我,如果我还把过程称之追的话。见过几次面,互发过几次来此清晨深夜的问候,自己还暗搓搓地沉迷在暗恋时分谁也不戳破地暧昧阶段,那边已经直接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纱直截了当地问。
“你有男朋友吗?”“没有。”“那你现在有了!”梁静茹连自信都给了你吗?
“你有男朋友吗?”“哎呀,人家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哦。”从此杳无音信。
在一个人人求快的时代,连爱情都成了快餐式的消费品,我们只去缅怀"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口号却从不践行。这个时代失去了等待爱情的耐心,宁愿揪住所谓男朋友女朋友聊些你吃了么你睡了么的琐碎话题直至陷入尴尬的沉默,抱怨着对方兴趣星座口味样样不符合的时候,你忘了不久前你们本来就是陌生人,是你的急切让两条平行线跳轨地交错。
剩男剩女本不是这个年纪的代名词却给予我们以最大压力,仿佛是在昭示未来十年将会笼罩的恐慌。于是不去挑选成了我们屈服孤独的最大标志。
也许有过最为纯粹的感情,在青得涩口的年纪我们还不曾这样孟浪奔放。
犹记得中考结束后,蝉躁得白日里万物缄默,温润的风带着太阳的暖意吹起耳旁的细发,柏油马路上熙熙散散走着蓝白相间的中学生,那是我们最后一场考试,他从背后叫住我站在了太阳的一侧,看着地上交错的影子我偷偷红了耳朵,我们千万次走过这条街道却不曾同行过,就这样沉默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