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上节说道 :秦氏死训传出,“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 ”。
再往下细读,确实可见多处与人物身份不符的可疑或者是反常吧。
① 贾珍作为秦可卿的公公,其表现确实反常。
在商议如何料理后事时,贾珍就说:“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又哀恸 “ 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 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其表现是 “哭得泪人一般”,随后常悲痛之极,秦氏丧礼的奢侈豪华由此开始拉开大幕,宛如元妃省亲之前的一场大排演。
在置办棺木上,为秦氏买了十分贵重罕见的棺木“樯木”,薛蟠说这种木头做了棺材可以万年不坏,这原来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贾政就劝道: “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可是,“此时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
贾珍的悲痛伤心是真的,棺木细节种种,逾越了公公対儿媳应该有的情感和礼教,一个公公竟然在儿媳妇死后恨不能自己去死,这就很让人诧异了。
② 丈夫贾蓉的缺席。
宁府少奶奶死了,这么大的事,马上就是准备隆重的后事,这时的应筹安排繁杂极多,本该出场招呼的有秦氏的丈夫贾蓉、贾珍作为一族之长,携妻子尤氏,一块儿应酬内外,才合情合理。
在十三回中,贾蓉的行为也反常,没有一丁点悲痛的表现,被作者有意忽略,几乎完全隐身了。相反,整个一大派场的丧礼仪式,似乎都是贾珍在支撑着进行。
这里,贾珍为抬高秦可卿的身份,注意,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儿子贾蓉,花钱为贾蓉捐了个龙禁尉,正五品的官职,因为在当时,一个女人的丧礼仪式是由他丈夫的官位决定的,不同官位可有不同的排场,所以贾珍急欲为儿子贾蓉捐官。
后来在秦可卿的经榜上出现了全称:“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
③ 尤氏的称病。
作为宁府当家女主人,贾珍的妻子,这节骨眼上,却“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物”,即不能出来见人,一反以往的顺从贤惠,直接撒手不管了,生病是托辞,恐怕也是沉默地抗议吧。
④ 小丫头之死
秦可卿的丫头瑞珠“触柱而亡” “ 此事可罕”,相当于为其殉葬了,贾珍以孙女之礼殓殡, 而秦氏另一个丫头宝珠,甘心愿为义女,摔丧驾灵。
“触柱而亡” 这种死法,很值得注意,这个死法一般是讲冤情难抒,含愤而死,算非正常死亡。其背后是有隐情的。这些疑点,可借助脂砚斋在后面的批语“ 补天香楼未删之文”,又靖侧批:是亦未删之笔。
结合第五回秦可卿的画、判词和歌曲,后文内容完全与作者所定的人物命运安排不符,出现了明显纰漏。
“ 后面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明显是讲秦可卿是自缢天香楼的。应该是与贾珍“扒灰” 的不伦私情暴露所致。
结合贾珍的反常表现,尤氏、贾蓉的态度,十二、三回的种种细节,也不难看出其中端倪。
另从《脂砚斋评石头记》,畸笏叟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故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作者遵照建议,删掉“淫丧天香楼” 一节(好几页字数),改为可卿病死,但又因为某种原因,又不甘心可卿之死的真像,故而在文中留下反常和疏漏,曲折地表达,让读者自己去发现。
2021--9 (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