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电视,有个访谈初次踏入社开始上班不久及准备开始去工作的年轻人的节目,有些女孩子说上班有压力,想再休两个月。有些干脆说我太爱我自己了,要是一辈子不上班多好。
看到这,除了感慨现在的年轻一代家庭物质条件比从前好了无数倍不需为自己为家人的生活开支而有急切工作的心态之外,想得更多的是其他。正月十五了,连小孩子都要开学了,全民上班的日子已经来临。而过得最快的总是假期,因为它的短暂与美好。一个人一生最长的日子还是假期以外的工作,工作带给自己的收获或在精神层面或在物质层面,能够收获颇丰,这样的生活,才算真正是美好而有意思吧。而工作毕竟是一种体力与精神的双重付出,不努力,只能是平平庸庸,压力沉沉。
正月十五,我想起了自己的上班之初。
我是技专毕业即开始上班。而之前,我已体验过什么叫工作了。初二的暑假,正是父亲单位夏粮入库,我就被叫去加班,充当临时职员。职位是监仓。热火朝天的酷暑,热火朝天的送粮谷的人,过称后的稻谷农民朋友再或挑或推车送到仓库内。
仓库很大很高,有一条长长的的木质的天桥横贯仓头仓尾。如果大家都将稻谷倒在进门的地方,仓库就会被堵住,放不了多少谷子。我的任务是站在天桥上,招呼挑谷子进来的人,请他尽可能往里走再倒。天这么热,担子又重,他们个个想倒在最近的门口卸了担子了事。我的任务可想而知是多么费口舌却又不讨好。我不停地叫叔叔伯伯:“请你拜托你往里面走一点,再走一点,帮帮忙,谢谢哦,谢谢支持,等下出门那有凉茶!记得喝一碗!”我站在谷灰与热气蒸腾的仓库内,汗巴水流,脸和脖子被谷灰屑粘着,又痒又难受,声音都要哑掉的感觉。幸而我的家乡父老大多都很配合,理解支持我的工作,会将谷子倒在我要求的地方。我累着也就不觉得了。一天下来,几壶凉茶,几支冰棒,就心满意足。
初三的暑假,我依然去粮站帮工。做了几天过磅员,然后就跟着财务做结算。粮站人不多,却被分散到多个粮点。除了镇上的中心点有二三十个人,其他点上均是二三个人。一到夏粮入库时间,点上就缺人。中心点的人就会被分配到下面去帮忙。那年我是随几个阿姨叔叔去的马家冲粮点。清晨骑自行车出发,有十里路的样子。一到,就开始工作。那时侯农民送来的粮食分公粮和购粮,价格不同。每户每家都入了花名册,几分几亩地,该交多少公粮,多少农业税,水费等,都详细录入。公粮加购粮的钱减去那些税费就是交到农民手上的结算单,然后他们凭单领钱。
那个年代还不知电脑为何物,计算器是有,但叔叔阿姨个个是用算盘的,飞指如流,噼里叭哒一片响,一长串数字几下子就有结果了,比用计算机快多了。他她们一般只打二遍,就核准,几乎首遍就无差池。为此,我是在之前几天有做功课的,苦练算盘。小学时学过,但早忘了,从囗诀开始: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六上一去五进一,七上二去五进一………然后拿出数学书挑计算题练指法速度。到出发前自认为练得炉火纯青了,但一上正板,才发现高手在眼前,自己是低到尘埃的低手。从基础来,一开始我是做凭证汇总,因为结算的窗口黑压的人,要求你又快又准,不然会被唾沫淹死去。小方形的凭证堆如小山,一扎一扎总出结果,只是单一的加法。我不敢放松和分心一秒,眼手结合,渐入佳境。
到了中午午休时间,大家直夸我:燕子,不错,帮上忙了,明天去搞结算。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自己没有拖大家后腿,还能为紧张的工作出一份力。
开心,夏天单调的蝉鸣当时听来亦是一首动听的曲子,在耳畔和着一团炽热伴我进入午休的熟睡中。
第二天坐上结算窗口,头天的高兴一下子化为异常的紧张。我一项一项地乘除加减,汗珠秘涌,终于,忐忑不安地算好第一户。做这个活,你必须专注,排扰。那时候农民争执最多的是水费,本来这是水利局的事,他们要去收的。但因为平白无故去一家家收很难收上,就委托我们粮食局代扣。吵闹的人的理由是这几个:水费不对,咱家今年就没用上渠道的水,干田了,害减产了。而我们只是负责按册子上的金额扣,隔行如隔山,并不懂水利局的计价标准和减免政策,根本回答不上他们的疑惑。而他们亦不信我们只是代扣,以为全是粮食局的事。当时我就在想:这水利局的人就精,把收钱讨人嫌的事分到咱们头上,人也不派个来,只管坐在家享受工作的成果。
话又说远了。我在两耳嘈杂间拨着黑溜溜的算珠子,偶尔还得默默忍受不理解的责怪和咆哮。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骇子,也算不易了。这也让我清楚地知道:做好一份工作,不但要有专业素质,不停地学习,还要有心理承受能力。而看到农民为几分钱几毛钱铢镏必较,我更懂得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正式进入社会,走上工作岗位,是技专毕业后的第一天。在营业门市部开票收钱。我是公司年纪最小的员工,尽量早点上班,等大家来就抹好桌,扫好地,烧好茶,理好货。月底发工资前盘底货与钱,结果,货对,折子上的钱少了十元,一月下来有十几万的进出,差了十元找不出原因,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自己赔上。工资一百,实发九十。悲伤得我大哭了一场,店里的大哥大姐阿姨不停地安慰我,一支冰淇淋才惹我梨花带雨转为桃花含笑。
少女时期,天真烂漫,却也初识苦与愁,开始懂得责任与担当,公与私的界限。
亏了,我认。多了,我不要。我管着钱,每天营业额是不随身的,要存进存折。日积月累,就有利息。每次盘底交帐,我会做一笔收入:利息。
那时候,我住在公司办公室的楼上,公司开会或搞活动,我会早早去帮忙摆桌子椅子,洗水果。开会完毕,水果一般会剩下一些,公司领导易书记会叫我:小谢,你拿些水果去吧,你人小喜欢吃。”我不好意思:“我都十八了。”易书记说:"十八也是孩子呢。”
上了半年班的样子,我们的门市部被拆,新的地方要一二个月才出来。这段时间干嘛呢?同事魏姨和小园姐,还有迪经理,都坐不住了。他们跑到附近转了一圈,第二天就有了决定:这儿人多菜市场近,搞两个月的快餐。我不懂决择不懂快餐,但我期待新的工作,没有想过休息的事。我的新工作是早上六点多洗菜,切菜,做完后当服务员,洗碗工。到了午后,就随魏姨去买菜。家有奶奶和妈妈,我一直家务活干的少,所以这些事都边学边做。我知道大蒜是斜刀子切,肉是按经纬纹理下刀,午后的菜最便宜。正值冬天好冷,我每天早早骑自行车赶到,收了场回家就夜晚开始了。付出了,一定是有收获的。一个月下来算帐,竟比以前的工资多了一倍呢。
至此,我的半年实习期也完了。正式的工作单位要等侯重新分配。我们粮食系统在城里的单位并不多,而乡下的粮站粮点,遍布四乡,新来的人基本上会下乡下点。当时我实习所在的粮贸公司是在城里,也是粮食改革前整个局唯一一家可以自由销售粮食的议价公司,我当然希望能留在这。没几天,通知来了,我被分在粮贸公司。
事实告诉我:大家都喜欢勤快,忠厚的员工,同事。你做的事情,你的态度,你的努力,在每一个细节处已映在别人心中。
记着这一点,一路走在工作的漫漫长路上,定将走得充实,快乐。
虽说现在早已是自主地为自己工作,但工作之初的初衷一直在心。
女孩子,也许出人头地,事业至上,不是我们去追求的。但一直做个最努力的自己,一直永葆一份向上的坚持的活力,没有人不会感觉不到你的美,包括最爱你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