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最为狰狞的荆棘里也能开出夜莺的红玫;在最为污浊的淤泥里也能长出高洁的白莲;在最为黑暗的时光里,也必然有一片青苔衍生,装点在跌跌撞撞的旅程。如背阳的屋檐下,我们不曾看见风却依旧能感动于它在春日抚慰过脸颊与树梢的瞬间。
就如小王子曾说的那样:“看不见的东西,并不代表没有。”
“美好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春天的到来,却看见校园里的槐树落了一地又一地的叶子,红色的,深绿带些黄的,如被深秋的手一一裁剪出来,开成了二月地上的花--让人无法置信早已经到了真正的春天。一地又一地仿佛难以扫尽的落叶却又冒出一点淡淡绯红的新叶,仿佛冥冥中横向分割成了两半,地上一半代表着枯死的颓败,轻薄如纸,一地颓唐;天上一半却又生意盎然,淡色轻柔。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画在了同一幅画中,天上地下,犹如一个起点开出的两种截然相反的命运。让人想到远山雾霭里朦朦胧胧的微翠,晕染开颜色千折百转的扇面,又让人想到新雨尽后一点两点荡开涟漪的湖面映出的如烟流云。
分不清是春还是秋。
泰戈尔曾说过:“根是地上的枝,枝是空中的根。”
落叶像树此刻倒映在水洼里的花,而新开的槐花如同散布在空中浮动在名为风的水面的落叶,风里淡淡的香便是无声深处酝酿多时落下湖面荡漾起的涟漪。
待到风起温柔拂过脸颊一如穿越槐花与枯叶的轻柔,如夏末石缝中开出的颜色温暖的雏菊般,寂寂花开,却也温柔得纯粹。
在恍惚的不察间,春早已提起裙摆,在头顶洒下阳光与细小的槐花。
--它的存在无需用眼睛来证明。
没有人看得见春天,但也没有人能否定春天的存在。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
--要用心去感受。就像这段漫长的路。
青春期会有迷茫会有惆怅,仿佛独坐渊底,眺望也不见远东的星辰。看不到阳光,迟疑得仿佛没有了方向,一路跌跌撞撞,心底只余下黑暗与忧伤,看不破黎明的曙光。
但再黑暗的一切也会长出温暖的花。一如最幽深的淤泥里也会长出不枝枝节节只能远远观看如同君子高洁的白莲,夜莺高声歌唱胸口依偎着荆棘也能开出热烈的红玫。黑暗中看不到一切,纵然花不曾到过那个雨季,也必然有青苔爬过了墙石,在看不见的黑暗里,默默存在。
悲伤时劝慰的朋友,迷惘时给予微笑的老师,迟疑时一个手势的鼓舞。所蕴含的情谊,恰如青苔。混沌的黑暗里看不分明,却真实存在。
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但重要的东西有些是容易抓到的,近在咫尺的。
所有人的关爱。
伸出手时张开的五指如从叶上一跃而起的蝶,腾起,翩飞。
抓不住的仿佛从指缝泄逸出的流云经过了树梢,风带着槐花簌簌地落下,新叶已经长成,远远望去,淡绿中几点深浓。
“看不见的东西,并不代表没有。”
“重要的都是看不见的。”
岁月里,再黑暗也有青苔衍生存在。
二
背着词句哼着曲调在等待的路旁完成最后一笔,拉得长长又无拘无束,大片的绿色洒落,逆着阳光看不见的时光在流走。
星辰穿越那么几万年的光阴,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在燃烧。你看见仿佛不变的天穹时,看不见它此刻或许已经陨落。我们隔着几千万的光年看很久很久之前星星发出的光,就像几百年前的古人看着那时的月亮。月光垂照千年,古人曾照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们看不见现在与未来,不代表,我们并不存在。
我们热爱的喜爱的大多时候都是看不见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东西。
有人爱吊古书文,行云流水写下随感长篇,但逝去的光阴亦如流水,陆陆续续淌过去的只有泛黄的痕迹与脸上的皱纹。它看不见脉络,却又确实日夜不停奔涌向前。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人更珍惜;正因为看不见,所以有人更无谓。
青山千转,绿嶂百重。有人在守护,有人在砍伐。
小王子保护着他的玫瑰,夜莺用力拥抱荆棘,美人鱼在清晨化为泡沫,汉武帝筑起高台一心求仙问道…… 不管笔者如何写,后人如何附会,他们被定格的那个瞬间所追求的,我们都不曾看见。
然而看不见的,他们曾竭尽全力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