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儿时的朋友x重逢纯属偶然。虽然与x好久没有联系了,但是我也曾经听那些非常八卦的同学、老邻居说,x对待自己的父母、家人的态度非常糟糕,对身边人都非常冷漠什么的传闻,对于八卦,我的态度是过耳云烟,不去理会。但是那次重逢,我开始有点相信了那些八卦的内容。
那天,我去朋友经营的一家咖啡店,老板是个爱猫人士,在经营咖啡店的同时会帮忙照顾一些流浪猫。在咖啡店里的流浪猫,虽活蹦乱跳,但也不会妨碍到顾客。因此大家也不会讨厌它们,相反会有很多人去主动抱抱它们,甚至提出把那些流浪猫带回去照顾。当然,那些可爱的猫咪也吸引了咖啡店里的小朋友。那次我看见一个约摸5岁的小女孩,在猫笼这边安抚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
但是,当她正在用温和的眼神望着这只小奶猫的时候,一位看上去近30岁的青年女子出现在小女孩的旁边,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妈妈快看,小猫好可爱,我们一起带回去照顾她吧。”
“养什么养?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脏死了。女子对小女孩厉声呵斥道。顿时,店中所有的顾客都朝着那位开始训斥女儿的女子看,包括看上去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儿。站在吧台后面的老板好不尴尬。
然而,这个女人依旧不顾大家的目光和以及哭出来的小女孩儿,嘴巴不依不饶地呵斥道:
“你看这只猫多脏啊,身上都是虱子病菌。家里我跟你那没出息的爸养你都觉得够吃力了,还养猫?你看看现在几点啦?下午还要上补习班啦!!”
女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在公共场合不觉得丢脸,我还觉得丢脸呢!”女人说话越来越大声。其实大家都觉得相比较正在哭泣的小女孩,这个女人更丢脸
不过,我发现女人的音容感觉她有点像x,再凑近看,还真的像x。女人余气未消,对我吼道,看什么看。妈妈骂女儿有什么好看?但是,不知为何她尴尬地闭上嘴巴,定睛看着我,然后叫道,诶呀,是娜娜啊。
我也不禁说道,是x啊,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20出头就被父母催婚,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女儿就出生了。而且还是个不省心的主,有用的事情不做,尽会做一些让人觉得看着奇怪的事情。一会会照顾流浪猫,一会会要给老人家让座,一会会要给乞丐投钱,一会会给家庭困难的同学送玩具……你知道这玩具有多贵,你知道我跟她那个没出息的爸赚钱多不容易,还要供她上提高班……你看时间不早了,我得送女儿上提高班了。”说罢拉着还在用手抹着眼泪鼻涕的女儿离开了咖啡店,门口我们还隐隐约约地听见她诸如哭哭哭,哭什么哭,叫你不懂事的呵斥声。
看着一脸怨妇那般的市侩与冷漠的x和她那开始还是笑嘻嘻后来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儿,我不仅回忆起有关x小时候的场景。
X年长我几岁,住在我家楼上,曾经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小姐姐。每次和她坐公交车看见 老年人、孕妇、肢体有障碍等等之类的人士会主动让座;看到路边行乞的人,主动将攒下的硬币给对方;在为得白血病同学献爱心活动中,当我们只是拿出几个硬币意思意思,她把自己的零用钱全部捐出来了……因此,x也少挨爸妈的责骂。以至于我每当听见楼上女人的呵斥和男人的怒骂声的时候,我就知道,x又去助人为乐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x班级的负责值日生的同学生病,身为劳动委员的x主动帮助做值日生以及做社区志愿者导致放学晚回家,那次她爸妈的声音确实是整幢楼都听得见。什么你去瞎起劲干嘛?你这么有爱心不想着帮家里做事情啊?助人为乐助人为乐,你这次成绩下去你给我们等着什么的……后来,x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写了一篇《爸爸妈妈,我错了吗》,把这些带着泪的经历写在周记,而且这篇周记被选送到了“爸爸(妈妈)您听我说”征文活动中,据说还得奖了。后来,她爸妈亲自来学校,希望老师不要让x做劳动委员,怕影响学习。回去后还又打又骂,说x给他们丢脸什么的。久而久之,我就有一个条件反射:每当楼上传来响声,我就知道x又去助人为乐了。
但是后来,我搬家了,加上忙碌自己的事情,和x开始渐渐失去了联系。也再也没有听见楼上熟悉的吵闹声了。
回忆起那个温柔善良,乐于助人的小姐姐,再看看一脸戾气的少妇,和旁边那个满脸泪水,压抑、麻木、恐惧的表情掩盖了稚气的脸蛋的小女孩。让人感到有些可悲可叹,并陷入沉思。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念的《三字经》中有一句话叫做: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是善良的,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外界导致我们个性变了。就像我的那些邻居小姐姐x,本来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好姑娘。但是,孩子的单纯善良却被作为成年人的父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扼杀在了摇篮里。对于这件事情,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会为小姐姐x深深地打抱不平,为x的父母的冷酷、自私、无情感到讨厌和愤怒。后来,当我们渐渐地成为已在社会立足的成年人,而曾经的那位小姐姐变成了一个和她妈一样充满乖戾之气的怨妇的时候,我不仅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就如最近流行的一句心灵鸡汤,我们曾经很讨厌一类人,但是随着时光的推移,我们也变成了我们曾经讨厌的那类人了。虽然,作为已经立足社会的我来说,或许因为父母的“淫威”、或许在那个环境中麻木了,或许在乐于助人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才让x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然而,我最害怕的是,若干年后,当x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儿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下一代的时候,也会和她的妈妈x一样,一身乖戾之气对待自己的女儿。然后她的女儿也是以同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下一代,甚至对待自己……如此循环往复。如果所有的家庭都是以这样的模式生活,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实,孩子们刚来到这个世界,都是白纸一张。相比较成人的现实、势力又有些冷漠,他们更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在这个时候,作为成年人,与其用成年人的规则去简单粗暴地打压他们,让他们变成和自己一样冷漠的人,不如教会他们在看似残酷的社会中如何学会保护自己不该被夺取的善良。
例如,对于咖啡店的事情,x可以告诉自己的女儿:“你看,猫咪如果换了新的环境,新的主人会有不适应,不如让它留在咖啡店,我们下次再来陪它玩好嘛?”
对于x小时候的事情,x的爸爸妈妈可以告诉x,爸爸妈妈支持你助人为乐,但是要在身体力行的情况下。例如,我们在捐款或者看到乞丐的时候,可以略施心意。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帮助同学,去做志愿者。同时也要学会教她如何爱自己的家人,与自己的家人相处等等。例如,在表扬x是个助人为乐的姑娘的同时,更要引导她,帮助他人是爱的体现,爸爸妈妈关心你是爱的表现,关爱家人更是爱的表现。或许当这些做到了,就不会出现小时候楼上的吵闹声以及在咖啡店的那个场景。甚至在若干年后,x的女儿为人母的时候,也会将爱带给自己的下一代,并且代代相传。
我希望,不要再看到再有成年人将孩子变成无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