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温乙善,还是托了杜姐姐的福。
出乎意料的是,蓟溪脸上没了紧张与不安,相反地是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人从未有过的从容。
蓟溪脖子上挂着买来一年还没用过两次的单反,站在本系院公用的阶梯教室门前,一脚踩着下围栏杆,无聊地玩着炉石。昨晚璟铭的宏村之邀显然给了她莫大的自信,在一帮新生面前她好赖是个高了两级的学姐,更何况又不是一个专业的直系后辈,她何必那么在意,想到这儿便莫名地舒了口气。
“学姐好!”蓟溪似乎已经熟悉了温乙善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对方正和三两个同学一起走过来。
蓟溪扯出微笑,“早啊。”
温乙善多少因为蓟溪对他不同于前几次的态度感到意外,正想上前多聊几句,“你也是因为我们年级大会过来……”
李己雨轻跑几步到蓟溪身后,拍了下她的头,蓟溪回过头去,在看到是李己雨的一瞬间眉眼笑开,“你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斐姐就叫来了我一个短工。”
“你以为我们系宣传部可以不干活的。”李己雨看了眼温乙善,回过头接着说,“本来我想再多叫个人帮忙,狒狒说你会过来。”
“你应该再多叫个人的。”蓟溪埋怨的话讲得毫不埋怨。
看着蓟溪的眼睛里都恨不得闪出花来,温乙善忍不住低头笑。
“干嘛呢在这不进去!”一同学从温乙善背后一把揽住他,才看到李己雨,急忙问好,“学长好。”
“嗯。”李己雨笑笑。
“那我们先进去了。”那同学勾搭着李己雨玩闹着走进教室,温乙善回过头向蓟溪和李己雨点了点头。
如每年各个专业的新生例会没什么不一样,导员主持,系主任、书记讲讲话,台上再上去几个专业老师亮亮相,末了导员再公开选举各个班级的主要班干部。
蓟溪想到当初担任他们导员的人还是老王的时候,要求个人写班干部自荐信上交,而后在军训动员会上宣布结果。如今杜斐斐直接采用各班投票选举的方式决定,蓟溪便没有缓和地见证了温乙善荣升为他们班副班长,内心有真切的祝贺,也有不安。自从老王被调到校本部,杜斐斐一直以来为自己的升职做准备——她那积极践行上级指导安排以及严格遵照校规校纪来处事的办公风格也的确让她成为了有力的候选人。所以杜斐斐在会前通知她过来帮忙拍个大会照片的同时也说明了会安排她做这级新生的班级助教,虽然没有明确指定是哪个班级,但无疑杜斐斐表明她是不愿事事负责这级新生的,如果不是为了评级,她大概不会接这一茬事儿。
蓟溪猜到,李己雨也或许是杜斐斐安排的四个班级助教的其中之一吧——他们一像这么有缘分,连高考考场座位都安排在前后座,可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起呢。
一个专业老师有课就可以带动大部分老师一起离开,这显然让很多人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蓟溪识趣地避开门口的路,为了不受得关注,她举起单反,按下了快门,不在意再烂不过的构图——只要让大家快速地从她的位置上收回视线就好。
此时杜姐姐应景地宣布,1班的班长是河露露。
蓟溪放下相机,和大家一起鼓掌,嘴角却掩不住地苦笑,满心祈祷着,她一定不要被安排在1班。
要么和话题距离近,要么就和话题距离远,最要不得和可能成为话题的人不近不远又尴尬着是否需要亲近。如果蓟溪成为了1班助教,河露露是她同寝室室友,又是正班长,她没理由不事事首要和河露露沟通,可温乙善算什么呢,一个不重要却不能没有的存在。说得难听点,蓟溪的情商低到她最擅长在无形之间就把与人之间的关系处得非常尴尬,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天不遂人愿。
“我们换换吧。”从办公室出来,蓟溪终于鼓起勇气。
“怎么了?”李己雨笑笑。
“河露露是我们寝室的。”蓟溪开始找理由,“你想啊,他们班的事我要是没处理好,那天天睡一个屋,得多尴尬啊。”她认真地比划着,“她平时想说点闲话,或者抱怨抱怨我啊,多不方便,嗯?”蓟溪干脆走到李己雨前面停下来,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哪有你想得那么事儿,”李己雨用手指轻轻点开挡在他面前的蓟溪的脸,“你又不是跟她谈恋爱,再说了,你作为一学姐,主动跟她沟通是你的职责,刚狒狒也说了。”李己雨大步流星地朝前走,“更何况,我看河露露也不是那种人。”
还停在原地的蓟溪无疑很丧,她叹口气,跟上去,“你是不知道我们女生有时候就需要往外多倾泻……点什么。”蓟溪用手在嘴前比划着,“我宁愿你是他们班助教,然后她没事跟我絮叨絮叨你。”
李己雨一脸嫌弃,“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抽你。”
蓟溪没脸没皮地笑起来。
“你看吧,实在不行我跟你换,”蓟溪能看得出来李己雨不是随便说说,“只要狒狒那边同意。”
“好兄弟!”蓟溪激动地拍了李己雨一巴掌。
“你轻点。”李己雨不由得吸了口气。
“嘿嘿。”
一天喝多了,蓟溪曾和王乐阳坦诚过家人希望她能和李己雨走到一起。
“毕竟我姥姥年纪大了,总想着我能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虽然我还小。”她托起脸装作太阳花一样嬉皮笑脸。
“还小,你都是我们寝室单身老女人了。”
“呸!”蓟溪仰头喝口啤酒,“好赖我还是个学生。”
“离毕业也不远了,半个社会人士。”王乐阳毫不留情,“你不喜欢他吗?大一第一学期,我们年级可没少有人说你俩闲话哈,如果不是因为咱俩一寝室,听你解释听多了,我都以为你们在一起过。”
“是吗。”蓟溪苦笑,“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打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喜欢上这种人……他追他初恋从小学追到初中,虽然我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当初跟我说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现在这么清楚呢……”
“你不会是跟他表白过吧?!”王乐阳突然提高了嗓门。
“怎么会……别瞎说。”
王乐阳叹口气,“你说你们两家也算熟交,在一起多好。”
“哼哼。”蓟溪傻笑两声,“姥姥小姨对他印象还好,我小舅打小就跟我讲他是个闷葫芦。”
“他好像是还挺慢热的。”
“我初二刚转学和他做同桌那会儿,英语课上老师叫我回答问题,当时那老师也不是很清楚我叫什么,但是显然盯着我想叫我起来,我一紧张顶了书桌一下,我们俩人的书桌一错位,他撑在桌边的胳膊肉被夹到了,疼得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老师的提问目标,我本着自己很抱歉的心情想帮他拉拉凳子,结果他突然就答完坐下了,我凳子拉我这边拉多了,他就直接蹲地上了……”
“哈哈哈哈……咳咳……”王乐阳一口啤酒下肚没忍住笑被呛到,
“我自己都吓尿了,那时候也没跟他多熟……”
“他没射杀你看来你俩是真兄弟!”王乐阳竖起大拇指。
坦诚的话没错,只不过不全然是这样——没撒谎不代表无隐瞒,往往午夜梦回因为对方一句不经意的话哭得痛彻心扉,隔天却仍坐在一起嬉皮笑脸——即便很多事情连身边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可当事人就是不愿承认,说是没有勇气也好,说是爱不够也没错。
但数年过去,蓟溪依旧是那个习惯冷暖自知、凡事后知后觉的傻子。那日坦诚的起因无非是与初中老铁的电话问候中偶然才得知,李己雨和他的初恋早就在一起过,分开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了,可数年来自己还不是一无所知地夹在他们中间小心翼翼着。而今,才大半个月过去,如果不是王乐阳一句“班班和李己雨其实没什么的。”让李楠大胆在寝室说出“原来李己雨一直在追我小学妹啊”的话来,蓟溪可能还在单纯地以为着李己雨在等着和初恋的复合。
“河露露吗?”王乐阳大声地问。
“对啊,刚回来的路上她问我李己雨这个人怎么样。”李楠回道,“不信等下她进来你问她,她现在就在楼梯口和朋友讲话。”
王乐阳一张八卦脸对视着蓟溪。
蓟溪连忙摇头笑道,“别看我,我完全不知道,他都没跟我讲过。”内心风起云涌,“不过应该是很喜欢吧,露露和李己雨前女友属于一种类型的。”不管一副“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是不是真的,但心里突然跳出来那日提议和李己雨交换班级助教画面。李己雨说“河露露也不像是那样的人”的话真切地扎痛了蓟溪。
河露露推门而进,王乐阳一脸坏笑地看着河露露。
“你都跟她们说了啊。”河露露不好意思地埋怨着李楠。
“说了才好,你不知道我们寝室有个李己雨的好兄弟吗!”王乐阳冲着河露露挤眉弄眼地示意蓟溪,“你最应该问的人是班长好吧,对不对班班?”
蓟溪笑着从床上倾出身子,“我觉得他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话中带着夸张的肯定语气,佯装的严肃认真仿若是真的一样
——她怕河露露会不相信,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她恳切地希望她本人可以认清这个现实。
当天稍晚些,蓟溪发了条微博,集齐了九张《动物世界》里的野生动物捕食图,张张都P上了四个大字:你大爷的!
偏偏是李己雨首个点赞,并评论道:又身体不适了。
璟铭接着在下方回复:伤得不轻啊。
蓟溪仿若无事般和王乐阳一起出门吃烧烤,照例要了几罐啤酒。期间温乙善打来电话,问蓟溪他们十一放假当天班聚能不能过去,她爽快地拒绝了。
“干嘛不去?”王乐阳质问。
“我最怕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喝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注孤生啊大姐。”王乐阳感叹。
温乙善发来微信:真的不去吗?大家都挺希望你来的,你还没跟我们班一起聚过。
蓟溪突然烦躁,不知该怎么回复。
说起温乙善加上蓟溪的微信,还是蓟溪收到杜斐斐通知要求他们几个助教,和他们本人负责的班级内各班干部开会沟通班内情况那天,蓟溪让河露露叫上了1班的所有班干,在学校附近请客吃了饭,并留了她的手机号。当晚,温乙善便加了蓟溪的微信。蓟溪在看到新好友通知里“温乙善”的名字时,真的在怀疑那天李楠说温乙善要了自己微信的话根本就是逗着她玩儿的。
“你们俩怎么样了?”王乐阳啃着羊肉串,说得含糊不清。
“什么怎么样?压根就没事。”
“不信。”
“爱信不信。”
“不带你这么没趣的啊,”王乐阳撅起嘴,“肯定有什么猫腻。”
“没骗你。”
“那你问李己雨了吗?他真的在追露露啊。”
“这用问吗?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为什么他没跟你说?他不是知道我们和露露在一个寝室嘛。”
“可能他觉得露露会跟我们讲的吧。”蓟溪再找不出别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也是。”
本就是喝多了,心情又很糟的一天,璟铭却除了那句评论外再无一点消息。反倒是之前只聊公事的温乙善,今天却不停地发来信息。
——学姐,你们不是今天就放假了吗
——明天是要出去玩了吗
——我们是傍晚的班聚,有些同学还要回家,不会太晚结束的
——你明天还有事吗
……
蓟溪洗完澡,趁着晕乎乎的醉意,准备爬上床睡觉,看到温乙善十几条未读信息,扫过去,无力回道:看情况过去。
倒头而睡。
隔天清醒,带着强烈的悔意拜托王乐阳一起去。
“八成已经订好座了,我过去了万一没我座呢,多尴尬。”王乐阳摊手。
“我错了,小宝,陪我去吧。”
“反正你也没直说一定会去,我们下午出去逛逛,有时间的话就一起过去看看——抱着就过去讲几句话的态度。”末了,选择妥协的王乐阳还不忘发发牢骚。
蓟溪喜笑颜开。
自从杨洋转系换了寝室,李楠又搬去男朋友在校附近租的公寓,蓟溪能赖着的人好像就只有王乐阳了,还好王乐阳目前单身,不然就冲璟铭这不靠谱的网友架势,总有一句没一句的,今年十一她大概又要一个人宅在寝室孤独终老了。
在外吃过午饭,正赶上下雨,逛不下去的王乐阳跑进网吧打游戏,蓟溪无聊地在一旁用手机刷剧。不久,李楠和男票出去玩要回寝室拿些行李,忘带钥匙,蓟溪顶着小雨屁颠屁颠地跑回去送钥匙,之后瘫在床上玩着手机睡着了。
被温乙善的电话吵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转晴,大片的火烧云像血染了天空。
“喂?”蓟溪半梦半醒。
“你是还在睡吗?怪不得一直发微信都不见回。”
“……嗯。”
“别睡了,出来吃饭。”
“我大概去不了了,”蓟溪翻个身,“你们自己聚吧,我起不来。”
“杨莉和陈萌已经回寝室叫你去了。”
“我都说了我起不来了。”蓟溪提高了嗓门。
“听这口气挺清醒了。”意外的是,对方毫无一丝畏惧,“你快起来吧。”
蓟溪一口气压不下去坐起身,看了眼手机备注,确定无疑是温乙善没错了,“你真的是……”
门外传来敲门声。
“快点啊。”温乙善赶在蓟溪发怒前挂了电话。
蓟溪无语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让自己深呼一口气平静下来,“进来。”
“学姐,一起去吃饭吧,大家还在等你。”陈萌趴在蓟溪床前。
蓟溪用力扯出微笑,“等我换下衣服哈……”拉上床帘忍不住咬牙切齿,快速地和王乐阳发信息:别打了,快出来去吃饭!
墨迹了十分钟,迟迟等不来王乐阳回复。
“要不你们先去,我到了直接联系露露,我还得再要几分钟,等室友。”蓟溪无奈。
待陈萌和杨莉一离开,蓟溪就打去电话,“还打呢王小宝,你不是答应我一起过去了!”
电话里各种杂音不断,王乐阳喊着:“你自己去吧,我这约了朋友去不了……XX!回去回去,快回去!傻X啊这人……哦对了晚上不用等我回去,通宵。”
蓟溪无言地想,“天杀的。”
蓟溪默默走去厕所,打了盘小游戏,直到温乙善再打来电话,和他埋怨了几句才终于出门。有时候第一感觉真的没错,虽然蓟溪一直也没搞懂她为什么可以在温乙善面前那么放得开。
看到温乙善发来的定位不是很远,也算是她知道的地方,想着傍晚的天还不错,蓟溪打算散步走过去。
临近饭店,正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同样在等红绿灯的李己雨和河露露,他们打闹着,笑得很开心。
蓟溪猛地低下头踩脚下的斑马线,第一次觉得火烧云有些刺眼。绿灯亮后,她迟迟迈不开脚步,看到对面的两人已经朝着饭店走去,蓟溪咬着指甲低头划着手机。温乙善前不久发来信息:怎么还没到?上了二楼直走右转就是。
蓟溪回复:你还是下来接我吧。
温乙善回道:得嘞。
蓟溪抬头看着没剩几秒的绿灯,眼眶红红的,张望了两面没车,故作无事般小跑过去。
很快便看到饭店门外的温乙善,笑着朝她招手,蓟溪苦笑,心想着:既然怎么都避不开同桌坐了,找个人陪着也不错。
饭桌上,蓟溪庆幸大家对她的关注远不及李己雨和河露露这对快速组起的CP,却怎么都不舒服。
“学长牛了!”一个还算是熟脸儿的男生给李己雨敬酒,“对我们班长好点。”
“学长不是4班助教嘛,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陈萌话中带话。
“这不看你们亲嘛!等下再去那边……”
蓟溪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李己雨,自言自语,“也不怕脸抽筋。”
温乙善仿佛听到了一样在一旁忍不住笑,递给蓟溪一个干净的杯子,“啤酒?唯怡?”
“助教当然得喝酒了!”刚敬完李己雨的那位接过温乙善的话,就给蓟溪倒酒,蓟溪笑笑,没有多话,只求时间快点过去。
菜上到一半,李己雨起身要走,河露露和温乙善打过招呼,不难看出两人要一起走的苗头,蓟溪低头喝光了杯子里剩的酒。
河露露有心地凑到蓟溪身前,“不好意思学姐,我要先溜了,他想我跟他一起过去,”可怜楚楚的表情,紧接着拍了把一旁和人说话的温乙善,“说好了啊我先走了,这交给你了,学姐也交给你了。”
蓟溪抽一张纸巾拿到嘴边,吐出来嚼不烂的牛肉,很快李己雨朝她走来,脸上是蓟溪看不懂的笑,他没讲话,蓟溪扯起嘴角,用不大的声音说,“别忘了改天请我们寝室人吃饭,这可是我们寝室不成文的规定,对露露好点……”
“就是就是……”应和着蓟溪嘟起嘴的露露的确很可爱。
蓟溪起身和温乙善一起送他们到转角的楼梯口,李己雨直到离开才对蓟溪开口,“我走了啊,你少喝点。”
蓟溪发觉她能做的也只有用力点头,以及招手,待他们转身下楼。
温乙善爽朗地笑,“拜拜!开学见!”
蓟溪忍不住仰起头盯着笑得像太阳花一样的温乙善,咬着牙齿愤愤地说“你找死啊,知道他过来还叫我!”
“人家来接老婆走,我哪拦得住啊,”温乙善双手放在蓟溪肩上推着她转身往座位上走,“但是助教,必须得过来,对不对?”
蓟溪停住脚步,“你多大啊,怎么跟我说话就那么不客气呢。”
温乙善看出蓟溪是真的生气了,“先吃饭,吃完回去你打我都行。”
“我上厕所!”蓟溪气冲冲地朝反方向走,到头只看到有个包间,深呼一口气转过身,温乙善还留在原地,他伸出大拇指朝向一边,“这边直走左转。”
蓟溪站在卫生间的盥洗池前,意外地平静了许多,拿出手机给璟铭发消息。
——放假了吧
——十一快乐哈
——……
——不在吗
蓟溪敲出“不是说有时间一起去宏村吗?你不会也看上了哪个妹子变卦了吧”之后,仰头看着灯,自言自语,“不行不行,心情不好的时候忌讳言行冲动,删了删……”
“咚咚咚!”
“哎呦我去!”蓟溪被突然的敲门声吓到,按错了发送,“这还能撤回的吧……”
“咚咚咚!”强烈的敲门声。
蓟溪刚打开门,就猛地被推到一边,接着就是呕吐的声音,蓟溪慌忙跑出去,差点跟着吐了。
“学姐!”正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却被人叫住,“一直找你,还以为你走了。”无奈被两个人夹着走回饭桌,蓟溪很想掏出手机来,但看到一旁被收起在盘子里的手机,默默从兜里缩回了手。
温乙善最后结算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蓟溪蹲坐在角落的台阶上,看样子有点晕。
温乙善和最后几个打算结伴去唱K的人打过招呼,走到蓟溪跟前,用脚踢了踢蓟溪的鞋子,“哎哎!起来!”
蓟溪用力推开温乙善伸在她面前的小腿,温乙善一个踉跄,无语地笑出声,他蹲下身食指顶着抬起蓟溪趴在胳膊上的脑袋,“你真喝多了啊,不是挺能喝的吗。”
“谁跟你讲的,我都戒了小半年了……”蓟溪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嗝,温乙善憋着气紧闭上了眼睛。
“今年夏天那么热,我一瓶扎啤都没喝……”蓟溪伸出食指比划着想站起来,温乙善连忙去扶。
蓟溪站定,神色一转淡定,“走吧,我困了。”说完朝前走去。
“简直服了……”温乙善站在原地看着蓟溪根本就走不直的背影,“这边儿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