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授”这么“有意思”,你不参加后悔了吧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一年,我终于痛下决心打算函授。学校里连我在内有四位教师要参加。我们根据当时的“函授”动态,结合自身状况,经过多次碰头研究,一致认为报考某学院的某专业比较对路。理由有三:其一、录取分数线很低,好考。其二、本地就有函授站,免去了远行劳顿,节省了生活费用。其三、该学院广告打得响,报名人气很旺。最为关键的是,该学院颁发的证书县教委承认。

那天报名,发现全县报该学院该专业的教师竟达六百多人,看那架势,大家好像是急着赶“末班车”回家过春节。好在该学院肚量特大,经过考试,所有报名的除了没参加考之外,都被录取了。

开学那天,场面煞是庄重,当师院的领导发表重要讲话时,底下一片安静。领导首先强调本学院重在抓教学质量,然后介绍了学院函授的教风学风以及相关的规章制度,并发给每人一本《XX学院函授学员守则》,条条款款,制订得甚为详尽,要求我们务必认真学习遵守。末了,领导说三年后,希望我们再接再厉接着读他们学院的本科,有许多优惠政策等着我们。那口气好似商家的广告“买一赠一”。紧接着班主任上场,讲了好多“注意事项”,尤其突出了“每天都要点名”这一条重中之重的“规则”,并特别提示大家,出勤率要算分的,要求我们不得迟到、早退、旷课,有事提前写请假条等等,如果故意缺勤的时间超过了该科目总课时的百分之多少多少时,那该科的成绩就不及格了,只能等下次补考,补考还要缴费,时常补考,就会留级或退学……班主任语气严厉,满脸严肃,有些人听了愈加紧张,那表情如同自己买错了票搭错了车。班主任说完就开始点名,一百多号人让他点得口干舌燥。随后马上由任课老师上课。老师时而念着自己的备课资料,照本宣科,时而天上天下,口若悬河,时而提问,自问自答……

头几天,课堂既安静又有纪律,大家坐得也整齐好看。后来“阵脚”就开始乱了。为什么呢?一是累啊!虽然每个半天只上两节课,可是每节课却要上近两个小时。几天下来,大家才猛然醒悟,原来函授首先要练“坐功”。每天六七个小时的静坐,屁股首当其冲。不多久就有人唉声叹气,说屁股负担过重,接着是腰酸背疼,然后又是脖子麻木。不知不觉,大家趴的趴,靠的靠,扭的扭,转的转,睡的睡……千姿百态,一眼望去,颇为壮观。二是无聊啊!任课老师大都讲得枯燥乏味,没几个人愿意听,大家度日如年。于是,有的在发短信,有的戴着耳机在听歌,有的低着头或差不多把脑袋钻到抽屉里打手机,有的在看“课外读物”,书啊报啊杂志啊,有的在窃窃私语,谈女人谈男人谈老婆谈老公谈情人谈衣服谈化装谈美容谈什么什么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五花八门应有尽有……面对这样洋洋壮观的场面,任课老师要么是无关痛痒地提醒几句,要么是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再后来,就开始有人迟到早退了。等班主任点了名之后,那些迟到的就陆续从门口冒了出来,然后就去班主任那儿补上个名字。班主任都是点了名之后不久就走了。有些人就会在课后休息时偷偷地溜走,有些等不及的就会在上课中假装上洗手间“有去无回”,或是趁任课老师转身板书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逃出教室……好在教室人多,走了那么几个十几个几十个依然是“人才济济”。班主任刚开始真是兢兢业业,每天都准时来点名,美中不足的是点了之后稍坐片刻便没了踪影。后来,他有时上午来,有时下午来,有时半途来,有时一天都没来,有时把点名册交给了班长。班主任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和班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身在教室心在外”的学员更是如鱼得水。有一次出勤率竟打破了历史记录,全班一百来人只剩下二三十人坚守“学习岗位”。

不过,大家也有认真的时候,当任课老师要布置作业和提示考试内容时,大家顿时“太阳从西边出来”,个个条件反射般全神贯注起来。记得第一次做作业是在上“古代文学”这门课,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七个题目,要求从中任选一个当场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一篇六百多字的小论文。这一下,许多人竟连连叫苦。有的喊道:“老师啊,我们不会写,您先写一篇做个示范吧!”有的向老师讨价还价,说六百多字太多了,六十或一两百字差不多。大家一边牢骚,一边都急着把书翻来覆去地翻,寻找简单好写的内容。还好,七个题目书上都有答案可找,再怎么迟钝,也能从中“逮住”一个。多数人就照着书里的内容“画瓢”——全盘照搬。抄着抄着,竟超出了六百多字,不禁喜出望外。个别人靠自己的“基本功”作些剪裁和润色算是勤劳到家了。如此这般,一部分人竟也轻松自如地提前完成了任务…… 后来,要是老师再布置作业,大家变得聪明了,就让班干部或学习认真的同学答好,然后拿去打字复印一百多份,每人发一份,只要填上各自的名字和学号就可以上交了。如果是个性化的作业,大家就上网查找下载,或到书店找书买书翻书抄书。那次,“儿童文学”的任课老师要求大家写一篇儿童文学作品。有些人竟去书店买来《小学生优秀作文选》之类的,轮流从中抄一篇,个别人抄着抄着,抄了同一篇也不知道。我都是把自己发在网络上的原创精华帖子下载了交上去。可是等到作业分数出来后,我 “原创”的和那些抄“小学生”的也差不多。

最让大家牵肠挂肚的还是“考试”。第一门考的是“古代文学”。在大家强烈的“请愿”下,任课老师只好提早一天向大家讲考试的内容。这个老师还挺认真,从书的前面往后面一课课地讲下来,大家就在书里划。当老师说某篇文章或某首诗有一句填空时,有人就急了,喊道:“老师,到底是哪一句啊?”老师说,这不能告诉你们的。有人又搭话了:“老师啊,这样你累我们更累,不如把考卷公布算了……”

第二天,形势突然好转,老师吩咐班长发给每人三张模拟试卷,说正式的考卷将从中“诞生”。这一下,大家高兴了,少数认真的人那半天都欢天喜地地做模拟试卷,而多数懒惰的人则在等别人的劳动果实。下午,老师同大家对了答案之后,班长把“答案”来个集大成,打印得整齐漂亮,发给每个人。有了“答案”,大部分人都忙着对它进行精心的剪辑,再复印缩小成香烟盒火柴盒豆腐干那样的一块块,有些人还一式两份,这样既能安全地存放在衣裤的各个口袋里,又能方便地捏在手心。考试时,才能“进可攻,退可守”,才能忙而不乱得心应手。

一天后,终于考试了。自始至终,考场都笼罩在“偷看”的烟雾中。其实,大家的“偷看”也高明不到哪儿去,有些还是透过玻璃看东西——明摆着。关键是监考老师能心领神会地密切配合大家的行动。一旦教室外的领导过来巡视,他就会提前咳嗽两声或敲几下桌子。好像他监考的不是考场内的我们,而是考场外的领导。等领导一进考场虎视眈眈时,我们早已正襟危坐无懈可击了。领导一走,考场立刻又是该干嘛的继续干嘛……我凭着自己的基本功,加上适当的记记背背,应付这样的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一直没有“偷看”。实际上,我是非常鄙视“偷看”的,平时我对学生尚且苦口婆心严厉批评,何况是自己!想象着自己如果也这样,顿时就会有尴尬与难堪钻入心头,涌上脸面,让我羞耻。然而,我对此时的“偷看”却有了不同的解读,尤其是后来,我竟发现,整个考场在监考老师的“掩护”下就剩我一个人没有“偷看”,我突然明白,整个函授原本就是一场游戏和玩笑。先前,我还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感到自豪,现在呢,却觉得把这句名言用在这里真是我的幼稚和迂腐……最终在第三学年考“音乐理论”时,我也“偷看”了。因为我对乐理知识一窍不通,对模拟试卷的那些答案死记硬背也记不住,在这“特殊”的情况下,举“班”皆看我不看,那基本上是“补考”的份了。所以,我痛下决心…… 开始考时,我还是不敢拿出纸条,犹豫徘徊了好长时间,总算从口袋里抽出了纸条,却把它捏出了汗来也没看上一眼。监考老师见我的考卷一大片空白,用疑虑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说你怎么不偷看啊?没事的,大家都在看呢,你看就是了。

就在此刻,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大家做着做着,不知不觉发现考卷里除了三四道题有答案可“看”之外,其他的题目都是陌生的。开始以为是监考老师发错了考卷,后来才知道是“音乐理论”的任课老师出卷出了差错。在这危急关头,幸好个别老师准备周到,不但带了纸条,而且还带了书。于是翻书一个个地找,前后左右的老师占着地利也照着抄。有些老师急中生智,立刻用手机打电话向家人求救,让老公啊老婆啊孩子啊等等把书送到指定考场。在大家的努力下,那些题目一个个被圆满地解决了。而我呢,那更不用说了,该填的都填满了。反正当时的场面已和平演变为“开卷考试”了。看到我们胜利地完成了考卷,监考老师也舒了一口气,那神情好像要是我们考坏了,就是他监考老师的“罪过”。考完试,个别老师依然怒火中烧,打电话给任课老师,说她不守信用,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三年函授的十多次考试,一转眼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不及格。至于分数嘛,高高低低多多少少,自己感觉考得不错的反而低了,自己感觉考得差了反而高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上素描课时,我的几次课堂作业的成绩在班级里都是最高的,任课老师也总是把我的作业展示给大家看,可是到了下次函授拿到我的素描总成绩时,却只有80分,而一个对素描一窍不通,画个苹果也变形的同事竟得了88分,这让我如坠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对此,我也懒得理它,即便是给我60分,甚至不及格,只要不再收我的钱让我补考之类的,我都一笑了之,否则,难说我不会“暴跳如雷”,切身利益岂能儿戏……

三年的函授时光转眼即逝,终于用了近一百张的一百元换来了一张精美的“大专证书”。此时,证书正锁在书柜的抽屉里,我急切地等待什么时候能拿出来用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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