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师徒
文/大狗
年末,我离开了埃顿,赶往海牙。
凯的事情使我和家里的矛盾愈加深重,虽然我试着和父亲理性地沟通,可真说起话来,必然会吵,次次如是。
另一方面,我也早做好了投奔安东·莫夫的打算,我心里明白,光靠自己的练习已难以提高,我需要他人的指点。
来到海牙,我租了间屋子,改作画室。在表哥莫夫的帮助下,一切都进行得很好。他很喜欢我的画,并鼓励我坚持自己的原始风格,不要为那些画商的口味所左右。而我既可以到他那里学画,时不时还能去布尔克利画室练练。油画,水彩,对这些我从未涉足过的东西,他都给了我渴望已久的指导,这真是梦寐以求的状态。
与高涨的绘画热情不太协调的是我的生活。提奥答应每月给我寄来一百法郎,可眼下汇款的日子还没到,我已身无分文,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不想再麻烦莫夫,无奈之下,只好去求特斯提格,莫夫的画就都是卖给这个画商,早晚有一天,他也要为我的作品付账,可如今我只能谦卑地借点救命钱。
我刚到的这段时间,莫夫正开始创作一幅大作。随着作品的进展,他的情绪也颇有起伏。从开始的态度冷漠到后面的情绪高昂,甚至兴奋过度,整个过程好像是由不同性格的一队人串在了一起。画家还真是有趣,每人都有着奇妙的特点。像我新认识的德·鲍克,此人正好跟我相反,衣着体面讲究,家境富裕,很善于画风景,但是他的创作缺乏激情,对人物的掌握也不够到位。还有韦森布鲁赫,这是个很尖刻的家伙,他对不赞同不赞赏的东西会毫不留情地批判,以至于和特斯提格产生了矛盾,但他的作品非常优秀,从来不愁找不到买家。
很幸运,我与科尔叔叔取得了联系,他常到海牙来给他的画店补充作品。意想不到的是,看过我的画后他竟然订购了十二幅城市风景画,这将是我第一笔靠画画挣到的法郎!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莫夫表哥对我的态度突然冷漠起来,有时甚至流露出几分厌恶。他开始变得“忙碌”,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相处的时候也出现了摩擦,我们甚至能因为一个石膏模型吵起架来。他不再像我刚来时那样关心我了。不久前的一次谈话,他竟然夸张地学起我的举止动作和说话习惯,并不屑地说我就是那副模样。
到海牙以来,特斯提格时不时会到我的画室看看情况,一面念叨着我必须自立来养活自己,一面又说我的画这里不行那里不行。我真怀疑他是有心要帮我,还是只想来看我的笑话。
就在和莫夫的那次谈话里,他无意说到了一个只有特斯提格对我用过的难听词语,我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我问他最近见没见过特斯提格,他说没有。可随后他不小心说漏了特斯提格对他新画的评价。那个小人,莫夫显然受了他的影响,我很无奈。
后来我再见到特斯提格,他竟然声称要写信劝提奥不要再给我寄钱,还说什么这是为我好。我真是看透了这个虚伪的家伙。
就这样,和莫夫短暂的师徒关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