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先生这会正抬头看见,那些摆放在他房间里杂乱无章的臭被子、瘫痪的健身器材、无人问津的各色衣服;臭被子被粗乱的卷好放置在一个蓝色塑料桶上,塑料桶里有被吃剩的坚果,辣椒酱,火锅底料;瘫痪的健身器材上挂着一条女性红围巾暗示着先前房客的性别,而藏在塑料桶里的食物和健身器材无疑都暗示了,前任房客那种爱美又贪吃的吝啬本性,乍一看H先生的房间像一个被废弃多年不用的杂物间,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屋子的废弃垃圾,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耗子会寻着这些腐朽食品垃圾的味道在夜晚发出巨大的声响,每当这时H先生,就会竖起自己的耳朵,任他们在这堆杂物间里翻箱倒柜,有几次 H先生感觉这群嗅觉灵敏的讨厌动物才是这间房间里真正的主人!
而H先生的床泾渭分明的把前任房客的行李堆和自己的行李分开,兀然摆放在正中间,本来可以把这些废弃垃圾都清理出去的,H先生躺在床上瞪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行李堆里的那些书籍想到,杂七杂八书籍里有爱伦坡、惠特曼、卡尔维诺、太宰治……至于为什么他会栖身在这间杂物间,一方面来源于他那种时时刻刻为他人考虑的古典思想,这样的迂腐思想,让他没有拒绝那位吝啬的女人,任凭她的那些废弃物品暂时在H先生的房间里宣布主权,例外一方面嘛,我下文在说。
吝啬女人有一副香肠嘴巴,她把香肠嘴对准H先生:可以给你,但是我的这些行李要暂时放在这里一下,她那肥胖臃肿的身躯面积比H先生大出来一截。“你可以把你的行李先放在,这儿”然后狡黠的看了一眼H先生,用手指着现在放置书籍的空白地面,“你们男生嘛,行李不会太多的把”。H先生支支吾吾,他急确想有个住处,明显比没有要好,对于囊中羞涩的H先生,面对重商社会,一张床就是一间房,除了睡觉,站立,H先生想不出来这间房还会有何用处,好在房间地处偏僻,满足H先生安静的特殊癖好,这可能是最重要的。
当下他把视线移回那些摆放在书桌上的破书,在那些书上他可以看见自己的思想,那个女人留下的旧镜子已经被他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小破桌,一本本书摆放在上面,自己的思想, H 先生想到,自己大脑的海马体在破书本的字体上面流淌,至于那个旧镜子 H 先生已经不在需要了,他已经不在年轻了,渐渐衰老的面孔,在镜子面前会体现出岁月残忍,但是胖女人,不知道每天早上清醒怎么会面对自己那副臃肿而且丑陋的面孔,一个胖女人的卧室面前有一张硕大的镜子,只要一睡觉,一清醒睁眼就会看见自己的睡眼惺忪的丑态,刚来那会这给 H 先生造成很大的不适,好像每天都要面对这那面镜子道晚安,早安。
书桌下面杂七杂八摆放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让这间房有点生活的气息,也这间杂物间活了起来,在洗漱用品和床间有0.5米微小距离,供H先生站立,洗漱用品和衣服对面摆放的就是胖女人的货物,它们都是死的,上面粘满蜘蛛网,除非地震那些货物将百年不动。
H先生慵懒无力的翻了一个身,他那双水一样温柔的眼睛闪过一丝疲倦,就像风吹起湖面的波浪带来的涟漪,他的肤色是那种雨淋过灰色瓦片太阳反射的颜色,高高的希腊鼻在脸上,像一把刀,多年来他就一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这一方面来源于他缺少和别人逢场作戏的能力,这样迂回曲折的能力和他那率直的心性产生了明显的冲突,例外一方面他讨厌那些朋友明目张胆的讨论女性的器官,每当这时他那灰色瓦片的太阳反射会有一抹夕阳在上面涂上自己的颜色,那些人总是光着膀子大胆谈论女人,“哎呀呀,曾经我的心也渴望爱情”必非不解风情,但是那些女人你都没有办法和她谈上一两句,在H先生快要坠入爱河的时候,他们会有意无意的暗示到金钱问题上,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但是女人越这样在金钱面前像条狗一样的摇尾巴,H先生就越爱不起来了,这样的精神洁癖让H先生很难贡献自己的爱情。
有那么几次H先生感觉那些无缘无故到来的耗子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消遣,他放任这群房间的主人在那些废物上进进出出,但是这些丑陋的东西,在每次他刚要入睡都会发出巨大的声音,这H先生可受不了,有一次在睡梦中,H先生感觉一只蝴蝶飞到他的鼻子上均匀的堵住了他的呼吸,他的心紧了一下,甩手在鼻子上打了一下,之后颤颤巍巍的打开床灯,一只耗子的尾巴在那些废弃被子上若隐若现,他居然把耗子当成蝴蝶了,之后这些丑陋的东西开始在废弃的行李堆里发出“咚咚”的声音。
事后,H先生想如果这些耗子也懂人语就好了,每次睡前H先生都会和他们说一声晚安,倒不全是亲切的问候,起码也有提醒他们赶快入睡之意,那他就不用对着那面被它拆了的镜子问候了,耗子比起镜子来也是动物吧,但是这些丑陋的东西委实可恶至极,H先生刚刚把灯关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温馨的想到这着些,那些个丑陋的东西就会发出“咚咚”的声音,H先生竖着耳朵,那声音开始越来越大,成倍增加。
H先生挠挠被子,咳嗽一声,听觉灵敏的耗子就开始停止了运动,好吧,居然停止了,那我可以睡了把,晚安,朋友,但是他刚刚把眼睛闭上,那乖张的东西又开始发出“咚咚”的声音,H先生索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咚咚”声就穿过被子进入他的耳朵。他想如果放任这些耗子,那他迟早会害上感官神经功能症的,大半夜不睡觉人可会变傻的,但是怎么解决这些耗子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他往往在斗争这些方面显示出巨大的缺陷性,他缺少强硬的性格,诺这会,让他起来把耗子揪出来,把它的脖子扭断,那飞溅的血会让他缩回自己的脖子,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会吓到他,而且他看到耗子那楚楚可伶的眼睛,会让他心缩紧。
他想如果耗子不会叫,或者有没有一种办法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甩手去打耗子,但是蒙起来就可能打不到耗子了。
为了让自己不碰到那些个废弃被子,健身器材,废弃洗漱用品,他小心挪动自己的双脚,手里拿着一根棒子,同时为了不让自己的呼吸惊扰那只耗子,H先生小心翼翼,那只耗子不知什么时候跳到那些废弃被子上,“吓”的一声从H先生的脚上飞过去了,他的小心脏吓了一跳,他看见那只耗子从门前的洞里钻到外面去了,而他却只看见一个黑影。
一片安静, 这样可收拾不了那些耗子,H先生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想到,你真的说不准这些耗子它会什么时候会揣出来,总是能在最大意的时候给自己一击,那个守卫大爷就说人不可被耗子咬上一口,说是被咬上一口,就要倒大霉,但是它已经跳到我的鼻子上了,离开自己被咬也差不远了,迷信把。
他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本来想喝口水,但是水杯,在书桌前,H先生不想在站起来了,也不想为了那只耗子在起来一次了,但愿它不会再来了。
( 2 )
H先生水一样温柔的眼睛看着这间杂物,那些和耗子斗争的日子,纷至沓来,最后还是粘鼠板帮了他大忙,他把老鼠赶到洞前,粘鼠板死死粘住了他们,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粘住了多少。
他趟在床上,已经很久没有站起来了,但是屋外“咚咚”的脚步声,提醒他夜已经很深了,他不用起身,推出门去,看看月亮如何抚摸他熟悉的城市,也不用看他手腕的笨手表,那个喝醉的男人,住在H先生的隔壁男人,总是酿酿跄跄,让你感觉他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酒精性依赖症,每次凌晨12点都拖着他的脚步,也多亏了这个男人,H先生对这个城市有了很深的了解,这座城市在他眼里像那些虚有其表的巨大建筑物,把他们的头颅升到太阳地下,巨大圆木支撑的躯干,上面爬满了蛀虫,地下水道充满了遥遥跃试浮出地面的蝙蝠,蚂蚁,水蛇,蟑螂…
安静的癖好,似乎只是这间房给H先生最初的印象,当H先生住到里面后,隔壁酒精性依赖症男人,老学究,和H先生的杂物间似乎只隔着一层纱,劣质墙面带来的隔音效果,让H先生在没有见到酒精性依赖症男人和老学究前,就对他们有了个大概了解。
酒精性依赖症男人好像是某个高管的密友,每次都要伴随高管左右,出入各种高档场所,这样的职业让他精于人情,高管成了他跻身上流社会的通行症,而这间300元一间的房,也成了他从一个宴会到例外一个宴会的中转站,每当高管的一次轻微的感冒和身体不适,都会造成他这个国家巨大的国难日,而他对于高管的喜好,身体状态,可能比对自己还要了解的多,当然咯,高管身边的红人可知晓高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在我们这个人情大于一切的城市,这个酒精性男人在高管面前可是掌握着巨大人事决策权的,而老学究则似乎是一位郁郁不得志的企业经理人,他们的企业出现了很大的财政亏空,作为职业经理人他既无力改变企业的财政现状,但是每每与朋友高座都会对企业的谋划牢骚一番,发泄一通自己的不满,这样的上帝视角于是乎是对自己壮志未筹,屈君于人下的苦闷安慰,又于似乎对于管理层的某些人他有诸多不屑。
H先生听着,酒精性依赖症男人在房间里弄出的巨大声音,他感觉那样的工作有违他良善的天性。
“ 喂! 我想你了。”
“什么,我的老婆。”
“ 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呀,怎么可能幸福。”
“我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
H先生听着,他听不清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他感觉整座城市都有一种迂腐的浪漫。
而隔壁的老学究,正在和朋友大肆讨论,这样的卖弄:"金庸,我15岁就读完了。”
“哎呀,我的那个儿子,和我差距很大。”因为带着卖弄,H先生感觉他的声音能把整个房间掀翻了一般。
“你看,我那个儿子在阅读上,现在连我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咯…”
他朋友点头哈腰带着谄媚:“喔喔喔,不错,不错。”
H先生听着左右两边的噪音,他在心里大骂起这间房,以及房间里所有的一切,这样的咒骂很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试图闭上眼睛,但是他闭不上自己的耳朵。
他无奈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黑暗里好像看见了整座城市那些灯火通明的街道,喝醉的男人红着眼睛踉踉跄跄的走在街边,女人脸上的胭脂和这座城市一样做作,接近现代化,但是贴着乳房的古老肚兜又把她们往下拽,无所是从是黑夜的颜色。
而隔壁的两个老男人他们刚刚踏过这座城市横七竖八街道,鞋底踩在青色石板路上,看着这些景象,老学究那壮志未筹的心是不是又燃起来了,酒精性依赖男人被激发出更多的情欲…
H先生拿出自己的笨手表看了看,已经凌晨2点钟了,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大一会,从现在睡到8点钟,只能睡6个小时了,该死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是隔壁的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停止的意思,酒精让他们亢奋。
H先生在对付这些制造噪音的人上采取了和对付耗子一样的策略,尽管他现在恨不能爬起来,找一把刀,把刀藏在身后,威慑他们,恐吓他们,但是还是希望他们能自己主动的降低噪音,因此他用被子捂住耳朵,在黑夜里睁大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