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诸如此类,难怪湖南省社科院的一位老所长总结说,到农村走一走会发现,但凡搞得好、发展好的地方都有人在外面当官掌权。不是吗?堂弟志荣在县民政局工作,常常就为一些本地困难村民解决了一些实际生活困难,本村有2户村民砌房子他通过单位申请下拨专项经费,分别给予1万、2万的困难补助。由此,他回到村里也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失地农民久盼不到的社保
邓家村村民人平只有0.55亩耕田,是出了名的干旱地方。目前的田土状况是水田677亩;旱土108亩;山地500亩;水塘30亩。最后一次调整承包土地的时间1999年。最后一次调整承包土地后出生人数为104人,嫁入本村并户口迁移到本村的人数为10人。当年最后一次参加土地承包的1246人,其中:逝世了20人;升学户口迁入城市10人;出嫁离开本自然村16人。户籍在本村,但全家在村居住年内少于30天的有20户;全家户籍已不在本村仍有承包土地15户占田18亩。去年种殖(植)情况是:水田耕种粮食300亩,每亩产值1300元,每亩利润400元。水田耕种经济作物300亩,每亩产值1000元,每亩利润500元。水田抛荒77亩。旱土种植100亩,每亩产值1400元,每亩利润500元。旱土抛荒8亩。水面养殖20亩,每亩产值1500元;每亩利润900元。土地租种情况:出租水田200亩;每亩租金100元。
2003年至2004年,一条邵怀高速穿过本村境内,占用田土117亩,如今有2个村民小组100余人,人平只有0.01亩地了,本身就是穷地方,真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征地拆迁时,开始的补偿标准是水田每亩补偿6250元,旱土每亩补偿3000元。后来在邵怀高速沿途的三阁司、周旺、雨山、桃洪镇村民的齐心抗议和上访下,每亩补偿款在这个基础上翻了一番,标准提高到水田每亩补偿12500元,旱土每亩补偿6250元。而根据2012年湘政发【2012】46号文件规定,2013年1月1日起,隆回县的最低补偿标准已经是水田每亩补偿35000元/亩,旱土每亩补偿28000元/亩。
我在同时期走访的桃洪镇集材村是一个城边村,距县城只有1.5公里。村支书张书记说,他们村9个组已有6个组的地被征完了,880亩地只剩下200亩,为的是招商引资,建设隆回县城东南工业主园区。去年的补偿标准是水田每亩补偿24871元,旱土每亩补偿17409.7元。张书记说,5年前县征地指挥部就承诺,给失地农民搞好失地社会保险,解决好失地农民的生活保障问题,可一直没落实到行动上,而在征地时又按每平方米20元的标准扣留了被征地农民的钱,即按每亩(666平方米)13320元的标准收取。
村主任郭世平同志则建议说:"一是政府要把5年前的承诺落实到位。失地农民就业无岗、种田无地、生活无保障,迫切希望政府尽快按上面的文件精神落实好失地农民的失地社会保险;二是将城郊村划为城镇的一个社区,让社区里的困难户享受城镇低保,对贫困户实行低保社会救助。农村低保每月100元,城镇低保则每月有300元,眼下大致可以保障一个公民的基本生存。"而没有区位优势的邓家村失地农民更是期盼失地保险早日到来。张书记说,她曾在一次会上向县工业园的领导大声疾呼:你们若还不落实好给农民的失地保险承诺,你们就再也征不到地了。老百姓会造反的!
一口年久失修的活命井水
老家的一口井水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它来自老龙界山脉,是上等的矿泉水。记忆中它最先是露天的,一向很干净,偶尔会有小鱼在里面清幽幽的游,后来村里来了个418地质队,就把那口井水加了个盖,插上2根大水管,任由其没日没夜的流淌着。村子里家家户户常不烧开水直接喝井水的,只有下雪天村民们才烧开水喝。井水的下游是一口水塘,由于井水水流量大,每天流淌不息的井水自然储备到这口水塘,灌溉着周边的良田。
而今,由于修了高速公路,水塘被填了,只剩下一个角落连着井水,严重影响了它的排泄功能,又由于责任不到位,水塘无人去清淤,水位上升。如今,一到下雨天,水塘的水位就高出井水的地面,挑水的村民就难以涉足,也使井水容易变得浑浊。这口井水可是邓家村村民的重要生存资源,每年的端午后到立秋前,每当雨水紧,天旱的季节,附近5个村民小组的村民就会来共用这一口井水,供养着600多人的饮水,真是邓家村的活命井水!
临时夫妻成为一种现实选择
农民自有农民的生存方式,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小时候,我常见到村民们在砌房子时,为了方寸之地,挣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可如今,随着国家的改革开放,农民普遍性的出外打工,挣了钱,盖了房。我家后面的一户农民听说也去城里盖房去了,他们几个亲戚打算一人修一层的盖个楼房。
回家见到我的一位堂哥正在大兴土木建房子,他是要在自家的隔壁加一间近30平米的房子作为女儿女婿的藏货仓库。他的女婿在周旺镇开了一家卖太阳能热水器的商店,女儿在生了一胎后,如今又怀上了双胞胎,堂嫂已去女儿家做临产前的服务工作去了。此番情景,我爸又免不了一番感叹:"现在是没人管了,如果是从前,如果你伯父没去世,如果新喜在家,肯定不会让你再哥在那建房的,因为那里是你二伯父家的部分宅基地。"
老爸说的新喜,是我的另一位堂兄弟,他带着老婆孩子去邵阳市打工20余年了,他由开始挑着担子卖蔬菜,到后来在市里开了家小卖部,又在亲戚的帮助下,借款10余万买了一套商品房,简单装修后住了进去。我看他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回家干农活了。但他还拥有农田,他家的田地以及我家老妈0.55亩地全免费交给了在家的那位堂兄耕种。
站在自家门前,看到的右前方的房子就是堂兄新喜的,房门紧闭,一家子早去了城里打工。往左边走几步,拾阶而下,自家左后方的房主曾育有10个孩子,他家门前是一个长满很深了的各种杂草的空坪,门上的锁已锈迹斑斑,窗台上的蜘蛛网也已更新了几个轮回。这家的2位老人已相继过世,八个兄弟也相继病死了3个。其中老三是铁匠,据说是在贵州打工时得尘肺病而死,留下2个幼小的孩子。老三的妻子与老四一起在广州某工厂打工,时间一长组成一对临时夫妻生活着。老四的老婆先是为娘家妹妹做保姆带孩子,今年又回到村里准备带自家孙子了。
这个事已是村子里一个公开的秘密,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一个谈料,大家似乎已习以为常,却也不放过这个嚼舌头的机会,犹如单调生活的一种兴奋剂。有的说老三的妻子漂亮能干,贵州人思想开放的很;有的说老四老婆的娘家妹妹不应该把个姐姐喊去带孩子,否则也不会有这种后果。
农民想致富路在何方
在这个大部分年轻人已外出打工、主要剩下老人妇女孩子的村落里,有一个农民叫肖解生,62岁;他的妻子叫王也如,49岁,比他小了13岁,据说是他年轻时太穷娶不起老婆。1999年村里最后一次调整田土时,他家按人均0.55亩计算,5口之家共分得2亩7分5厘的地,因修高速公路,被政府占用了2亩4分田。只剩下3分5厘地,还有已过世母亲的0.55亩地,加起来不到1亩的田,每年大概可以产个1000斤谷子,供自己口粮。
邓家村是出了名的干旱村,小时候我也常见父母彻夜不眠地等着给自家的稻田抽口水。说起村里的水利基础设施,肖解生这位老农很是感慨:原来组里有5口山塘,现在已全部失修漏水,没什么用了。生产大队时,由村民清淤、夯实塘坝,可以灌溉30余亩田。而现在呢,有一次是由县水利局安排公司来做的,那些人在塘坝上涂上一层薄薄的水泥,没2个月就漏水不行了。
他说,2007年,县烟草局来邓家村扶贫,打算在那口水源充足、放任自流的井水边安放一个电排,井边已砌起了一个水泵房,沿途埋下了500多米的水管,却不知什么原因,县烟草局的扶贫干部后来撤队走人了,电排的事再无人管了,买回来的水泵和电动机一直锁着,砌好的水泵房闲置着,无人出钱去买电缆线把这个电排弄好。今日,只见埋下去的水管很多裸露在外,有的横在田中间,有的由于长期被人踩、耕牛踏已经断裂了。我感到不解的是,县烟草局扶贫怎么扶个半途而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