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出生都伴随着一些无法抹去的记忆,有人、有物,而我临家旁边的皂角树毫无例外的占据了童年所有的记忆。喧哗的今天真的很想念那时树下发生过的纯朴的故事!
这是一棵硕大无比的皂角树,生机勃勃的季节,它形如伞盖的葱葱郁郁的华顶占据了整整两个宅基地的面积,而在它硕大的根茎旁边别无他物,犹如一个装饰奢华而又充满自然气息的高级大厅。
冬季来临的时候它褪去华丽的装饰,然而却极力展示着遒劲有力的枝干,墨黑的体色上依附着一枝枝的皂角刺更显其坚韧和不屈的精神!
因为这美而特殊的位置,以及平坦又宽阔的地面,这里在吃过晚饭以后就成为我们半个村庄的聚集之地了。
在那时春夏秋冬的每一天,这个桑梓之情满溢的地方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故事,那些充满男女老少的清凉之下不停的传来大人的欢笑与孩童的吵闹声,这些声音比大队部广播的效果都要好,随着声波的传导,更多的人带着马扎或者小凳子加入这闲逸之中。
可是他们的时间并不是太多,因为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很快就会攻占这里,我们吃过晚饭以后,带着今天的计划闯入每个熟人的家里,就是为了招呼同党赶快聚集。
那熟悉的情景在我离家这么多年以后的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张浩、张晓”连门都没看到,叫喊的声音早就传入人家的餐桌上了!
“噢,马上,你先走”这边说着,往往就抓起一块煎饼跑出大门了,时常都是张浩奔跑的声音把他姐姐抛在了身后。
“姐你快点,拖拉什么啊!”张浩往往会对着后面说这么一句。
就这样的状态下聚集的信号都传递到了每家每户,没一会儿小姑娘、小伙子就一股脑的围了上来了。那些叔叔婶子,大爷大娘的全都得让位!有些三四岁的小家伙这时也会围上来要求也要玩耍,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有带着他们喽。
“都来一下,今天谁跑圈的?”
“我、我、我”都簇拥着,好不热闹!
“好了,你们到那边去分伙吧”
另一边多数都是女生,张晓招呼着说“跳皮筋的过来喽”。
有人数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今天差了一个啊!”
“没事,我去抓一个男的来”,张晓二话没说往往就是径直把我这个倒霉的抓过去,想着那群女孩子展现着的一脸坏笑,现在想想也真是无语了!
久而久之,我成了女孩群里的特定的替补了,皮筋跳的比女孩子还要技高一筹,大概也就除了生孩子我做不到了!
这边说着,那边已经正在努力的奔跑着啦,利用豆包的战术攻击,圈内人的灵活应变,气氛紧张而又和谐着,队内还掺杂着三四岁的小不点,那情景更是有趣生动,没人用豆包打他们,就让他们随着他们的哥哥姐姐的脚步玩。有时候,调皮、胆大一些的竟然都快进中心了,我们这些大的还被阻截在出发点呢,那脚下尘土飞扬着,犹如万马奔腾的战场一般。
伴随着场内的欢笑,场外的大人们也没闲着,有的拉着家常,有的互相开着玩笑,有的看着圈内的小家伙一番夸奖。“看,你们那皮孩跟猴子似的都快进圈了”。
真是一波一波的热闹不已啊!无论春困还是秋乏,无论夏炎还是冬寒,这里除了下雨才会让这棵老皂角享受一下安宁,就算是寒冬腊月布满积雪的时候也无法阻挡我们的热情。
回忆一下在被踩硬的雪上划圈子,谨慎的奔跑着,一个个被摔的像狗吃屎一样,然而爬起来依然努力着要赢下这盘游戏。现在我觉得,那不是所谓的执着,是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怀,就如现在我用此文来回忆过往的本质差不多。
时间一晃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初中过后,学习好的孩子离家求学;学习不好的外出打工。眼前的一切很快就成了他乡之人的一份念想,一份炽热的情怀。
当有一次回到家的时候,空旷的地面已经不再空旷,犹如细面一样的尘土当然也随之消失了,绿色的穹顶变成了天空的颜色,我不得不承认,“它”不在了!
吃晚饭的时候知道了原尾,说是老刘家要盖房子了,就把老皂角树砍了。本来都是不舍得的,可是没办法啊,他们家两个儿子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没房子咋办,为了实际生活不得不做出点牺牲。
我很理解这种事情,毕竟我了解故乡的状况,我相信出外务工的伙伴们更加了解生活的无奈,从此我们只能把老皂角树放在心里了!
这些年有时回老家会看到很多小的皂角树,听说是为了药用种植的,一片片的小家伙犹如老皂角树的子孙们一样,随着对这些皂角树的欣赏,每次都是很快的把我拉回当初的美好时刻,唤起了对家乡所有以往的记忆。
曾经的伙伴,以及场内外的面孔与笑声,所有的一切都依偎在那顶如华盖、茎如脊梁、根若磐石一般的老皂角身边。它如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人守护者子孙的幸福,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守护了多少代人了,可现在它犹如逝去的老人,只能久久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团火焰从未停止过跳跃,它引逗着我们所有人回到过去,去体味曾经的事、曾经的人、曾经的质朴。
想想我们这些飘泊在外的人,想想喧闹的灯红酒绿,我们真心牵挂的是什么?是父母兄弟,是曾经的欢笑,可这一切都与老皂角树脱不了关系。
我相信老皂角早就刻入村民的骨子里了,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分散于何方,它都是我们灵魂的共同归宿。纵使时光流逝,依然不会失去它的气息,也许这才是它真实的永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