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脚气这个名词,是在龙江街新开的一家私人店铺的橱窗上。当时,上面写着“本店专治脚气 扁平疣 瘊子……”
这行字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脚气”二字,我当时在脑海里想脚气真的有这么难治吗?居然有人专门开店治疗,我不置可否。
不过,这想法在后来的实践的中却被无情地推翻了。
事情得从2012年初开始,我新进一个制衣厂工作,但当时我全身上下身无分文,出门时拿的1000多块钱也用得所剩无几了。幸得厂里包吃住,否则我真的度日如年了。
刚进厂时,厂里规定上班不能穿拖鞋,只好和阿英步行半小时去市场买凉鞋,但连续去了多次,都没找到合适的平底凉鞋。二楼的鞋档里,一双圆头的蓝黑相间的绑带平底布鞋引起了我的注意。鞋子没有透气孔,穿着挺舒适,价格也合理,成交价35块钱。我没有叫别人再拿一双新鞋的习惯,所以店主是直接把这双样板鞋包装给我的。
到了四月份,宿舍里的蚊子与日俱增,日夜吸血,在我们多个夜晚被蚊子缠身无法入眠,相对无眠多个深夜时,我和阿英又决定到工厂对面买了一顶蚊帐,18块钱,凑合过去。而这钱是哪里来的?这钱是我向刚认识了没多久的同事借来的,这位善良的女同事平时只是中午在宿舍小憩而已,与我根本谈不上交情,而此次借钱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那时候离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常常加班,我没钱,也没时间考虑换鞋的事情。
于是我坚持穿着这双鞋子到了六月份,南方的六月天,已经很热了。上班需要用脚踩踏电衣车的踏板,我的双脚开始出汗。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加以防范。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双脚竟然开始发痒了。
上班的时候,我的脚趾头开始奇痒难忍,介于文明道德,我不能当众脱掉袜子,用手抓脚趾头。那我只能选择脚趾摩擦脚趾,但那双袜子却极其厌恶,大大阻碍了我的抓痒痒动作。
过后的一天,我干脆脱掉袜子,直接套进布鞋里就去上班。室友看到我这样就调侃我:“霞,你不穿袜子就穿布鞋,怎么舒服啊?又不是浅口鞋。”
“哎,没办法啊,没买到凉鞋,要么是高跟鞋,要么是很多发光珠子鞋,我都很讨厌这些。”我无奈解释,我觉得我的审美观确实很奇葩,不喜欢的东西绝不将就,太过花哨的东西绝不多看一眼。
就这么一直磨蹭到了八月份左右,我的脚趾经常性发痒,严重阻碍了我上班。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放假时,我去附近的京东广场买凉鞋。经过千挑万选,我从柜台里买了最贵的一双皮质凉鞋,150元。牛筋松糕底,鞋头是两横白色和绿色的皮质,以脚后跟扣合闭紧。穿上去很贴脚也很凉爽,特别舒服及美观大方。
但没想到的是,我换了鞋子上班,脚痒的程度却是与日俱增了。这时候我开始忍着别人嫌弃的目光把自己的尴尬曝光于公众底下,咨询了与我一组的同事湖南大姐。她正好知道她一个亲戚得了脚气,去药店买了药治好了,但是药名她却怎么也不记得了,我只好遗憾地叹气。
所以后来我去了药店买包足光散回来泡,泡完时,脚板底很热,但第二天夜晚,脚又痒了,我忍不住抠它。
中秋后一个月,我去外面药店买泡脚的藏药回来试,结果可想而知,泡时还好,不泡它们又开始痒了。
在我和阿英逛化妆品店,逛超市时,我从不看面膜,不看补水霜,更不看洗面奶。我从货架的顶端一直看,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快速而精准地扫描着货架上的每一件商品,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有可能治好脚气的商品。不单是药品,更甚者,还有浴盐我也买回家试过了。
驱寒去痒,缓解手脚冰凉,去脚气等作用的泡脚药粉我都试过了。同事们问我,我只说我是脚痒。但其实那时她们发觉我常常装水放东西进桶里泡脚时,我的脚已经开始长水泡了,偶尔会长一两颗,痒得我难受至极。
就在脚痒期间,我的肚子常常痛到不能入眠,例假也是像游击队一样,不定时突击造访。一晚的折腾过去,第二天我的上眼睑肿得用热毛巾敷也无济于事,眼袋奇大。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憔悴得像是个四五十岁的更年期妇女,脾气不好还烦心事一大堆。我所有的失意和难过就在这里度过。
年底时,那几个来炒更的女人都住在宿舍里,如此一来,宿舍就变得拥挤了。待到每人都冲凉洗衣之后,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我被迫每晚熬夜,时间持续了三个月。我的两耳下边开始感觉鼓胀鼓胀的,顶得我非常不舒服。
我去做喉镜检查,可笑的是,我嘴巴被下了麻药,医生也检查了两分钟不到,他只说了句,喉咙没问题,机器坏了,打不出报告,不需要吃药。都说倒霉时喝口水也会被呛到,这句话说的一定是我。
后来我又去附近的医院检查,结果服务员建议我去看牙医,更可笑的是,牙医看了我的牙齿,说我新长出来了牙齿,顶到神经线了,但我口腔里面没有任何不舒服。她帮我用器械洗了遍口腔,开了点消炎药说让我回去吃了药看看如何再来复诊。结果吃了药的我却没有感觉到肿胀的感觉有过稍微的减轻。
再后来,我去顺德医院看,等了半天那个女医生才出现,完全不知道她上班期间去哪里了。她咨询了我的情况,说我可能是颈椎方面引起的。哈,太可笑了,我才几岁啊?就算是颈椎方面也不可能影响到两耳下面的淋巴。
年底回家时,一分钱没存下来。我穿了老爸那双拖鞋,我其实知道他的双脚出汗,有点脚臭的。
而且不知何时起,我不再吃甜食,吃个苹果,我觉得嘴巴很甜腻,有人给思念红枣我,我都摇头拒绝。整日里嘴巴甜,口水黏腻,想喝茶,想吐口水,还有痰。最讨厌的莫过于黏腻的口水了,每次一吐口水,那口水就像蜜糖似的,慢腾腾离开嘴巴,没掉到地面,而是粘上我的衣服,怎么也甩不掉了,尴尬至极。
2013年初,我请好同桌来帮我,我做了MR核磁共振,需要打针,拿掉身体上带有铁的东西。全程都是她扶着我进入室内,真是太感谢这位好妹子了。结果报告显示,无任何异常,鼻子有点发炎而已,医生说不需要吃药。我的心情真是低落到了极点,我花了很多钱,医生却连什么问题都没检查出来。药都没给我一颗,我的淋巴部位肿胀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年后,我的脚趾头竟然开始长一粒粒水泡,从外面看,它里面是一粒粒针孔大的水泡,也有稍大的米粒般大的水泡。水泡冒起的区域会奇痒难忍,让你忍不住用手大力抓挠,可恨的是,它不是越抓越解痒,而是越抓越痒,越抓越多水泡,最后这些小水泡还会形成一个区域的水泡,连成一片。我想,这应该已经全是名副其实的脚气了吧?果然,治好它很难。
重回制衣厂上班时,我还试了花椒水等一切能看到的偏方来治疗脚痒。但结果都没有明显效果,最难过的就是那些寄生在我脚底的真菌被消灭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偃旗息鼓了三五天又卷土重来。真正是应了那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所有的信念都被摧毁了,我几乎坚持不下去,脚气,肚痛,头晕,失眠等所有亚健康问题都缠着我,它们想要把我击垮,但我不会,我不会被它们击垮的,我下令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想离开这里,想休息,但组长没有批准我辞职。于是我和阿英,还有一个尹姓男同事一起自离了,我的工资还有一千五块钱永远都送给了老板。
我去了阿姨那里住,但是阿姨省惯了,没有工作的生活让她没有安全感,她更看不惯我闲着不做事浪费光阴。试想,换做任何人也不可能理解我这些心情,这些无奈,这些痛苦吧?
我在她的催促下去办公室混了几个月,这几个月,我的脚气更是严重到了半夜睡不着要爬起来找药擦的程度。
她知道后去市场买了几瓶脚气神油,还特意告诉我要坚持每天都擦,卖神油的人说这药有效。我抱着试试的态度擦了大半,水泡几乎没影了,脚也不再痒痒了。但是我半夜肚痛醒来,开灯时看到床底下那瓶神油的瓶盖和瓶身的接触口凝结着一层又白又厚的东西。我拿起脚气神油仔细看说明,发现了那里面有水杨酸这三个字。我记得这不是好东西,而这止痒的效果应该都是水杨酸的功劳。
用完这瓶脚气神油时,脚板确实不痒了。但好景不常在,奇痒难忍依旧卷土重来,摧残着我的意志力。
再后来我无意中经过一个干洗店时,看到橱窗上写着:草本脚气药,无效退款。天真的我立即下车,看到这瓶药是专利产品,跑着去买了一瓶,才十块钱,满心欢喜回到了家,还自以为捡到了宝。
但结果仍是用时脚不痒,不再脱皮。不用时,脚奇痒难忍,没事还可以撕撕上面的皮。
2016年,每天不是肚痛就是脚痒,睡眠很差,第二天起来增加了一副晕沉沉的状态。上班时被电衣车的针扎过两次,一次是扎破半边手指,一次是针穿过指甲,贯穿整个手指,针碎还留在指甲缝里。
2017年我看肚痛时,医生开了洁悠神给我喷脚,她说这个药外面没有,绝对的杀真菌。而事实也证明了这药也确实不错,但好东西就是用得快,喷了不到一个星期,一瓶药就耗光了,30块钱也不见了,两瓶药很快断货。断货让我再次忍受着脚气的折磨,甚至脚已经开始有些臭了。
我平时必备一瓶酒精,半夜被奇痒缠脚不能入眠时,我就用脚板使劲蹭竹席边,实在不凑效,只好拿出缝衣针来扎脚板上的水泡,痛得我扎心,痛得血液冒出。待体液一出,纸巾一擦,再用酒精一喷脚底,一喷双手,才算完事,才算勉强入眠。
后来我也买了艾草回来煮水泡脚,结果却是因为我时常忘记,无法坚持下去,得不到应有效果。
接着又买了威露士消毒水回来,坚持泡了多天,泡着泡着,那脚仍旧痒,我真的不想要这双脚了。
再后来我想起了野芋头,就每晚煮野芋头水泡脚,坚持了15天,脚确实不痒了。我以为脚恢复如初,但事实证明我又再次天真了。脚气多少年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好?结果是脚气还是老样子。
夏天,无论多热,我穿拖鞋;冬天,无论多冷我也必须穿拖鞋,不能穿泡沫拖,不能穿皮凉鞋,穿布鞋、皮鞋、泡沫拖和皮凉鞋都会引起脚气发作。在众人眼里,我绝对是个异类,似乎有很多奇怪癖好。但其中的五味杂陈也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体会了。
2017年中旬,我受同事兰承邀请加入同事大嫂的爱中医群。思量再三,我找了群主,一个从来没见过面,只见过照片的人买了盒李凤军教授根据古经方自拟的汤药。哎,被骗也认了,不被骗就当运气来了。汤药采用现代高科技生物技术做成,药食同源,饮料的口感,被分成许多小包。喝起来既方便又省心。
事实证明,这位群主非常热心,回答了我很多奇葩的问题,还帮我找了很多验方,也找了很多相关课程给我听。
我是个没耐心的人,带娃也懒得听李教授的课,但群里每晚都有他直播的许多古中医知识和案例。我也没按照群主的要求喝汤药。我后来再次买了五盒暖参茶和一盒排湿汤。当我断断续续喝了五盒排湿汤时,大便不再粘腻,不再是一坨青黑的东西。它已经焦黄而有形状。晨起,我几乎已经不再头晕了,没有头重脚轻的情况,不再沉迷于梦中醒不过来。肚子痛的毛病几乎消失了,偶尔还会肚子痛然后跑厕所方便,但很少。
这个去肾寒湿的汤药非常好,它在除湿的同时,也调理肠胃,容易吸收。于是我吃完六盒时,肠鸣不再光顾我,脸色也好了很多。但脚气问题依旧存在。
老妈给我买了痞太医这个皮肤膏药时,我用用又停停,也不见有明显效果。
后来配合熏灸,喝了一盒排湿汤时,2018年四月份的某天我突然惊觉脚不再脱皮,不再有任何瘙痒的情况,也不再长水泡了,原来我的脚气终于痊愈了。而且我肚子痛的毛病几乎消失了,偶尔还会肚子痛然后跑厕所方便,但很少。我的嘴巴也没有以前那么黏腻了,只是还有白色的舌苔。
我仔细总结了自己用过的所有方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脚气的根源在于我体内的湿气纵横,湿久化热了,危及脏腑,然后湿热下注,寒湿却攻至头部喉咙等处。也因此我容易虚火旺盛,吃煎炸食物易上火,手脚却在五月天还冰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除去这积累已久的寒湿,湿热还需要努力除湿,接下来还需喝排湿汤。
在这里,非常感谢兰承和栗栗两位好友,没有你们,我的脚怎能恢复如初?没有你们,我的肠鸣怎能远离我?没有你们,肚痛这个瘟神怎能落荒而逃?没有你们,我怎能爱上爱中医群这个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