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牌鉴赏之《蝶恋花》

        蝶恋花本唐教坊曲,后用作词牌,本名“鹊踏枝”。原以“鹊踏枝”之名列于唐教坊曲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关于改“鹊踏枝”为“蝶恋花”的作家及作品,历来争议颇多。大致可以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南唐李煜的《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易名为“蝶恋花”。王易《词曲史》认为“此首乃由七言八句变为仄韵,双叠。第二、六句各增二字,破为四五句。”另一派认为北宋晏殊易名。张梦机《词律探源》一书中说:“自北宋晏殊词,始改调名为“蝶恋花”,词家遂不复知有鹊踏枝之本意矣。”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李煜《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是第一首易“鹊踏枝”为“蝶恋花”的词作。老夫以为将“鹊踏枝”易名为“蝶恋花”,给人的感受更好。

      《蝶恋花》历来多名家名词。如南唐李煜的《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

遥夜亭皋闲信步,乍过清明,早觉伤春暮。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低低语。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此词多用白描手法,信笔画之,信手拈之,一切景语皆为情语,这是李煜词作的基本风格。

        这首词写愁情春恨,多用对比,多造反差,实是用心去见景,用情去感物,其中作者的心境总与现实景象有极大的对立,有人指出词为李煜晚期的作品,不无道理。总看全词,质朴无华,淡雅疏朗,含蓄悠远,有“疏而能深,淡而能远”的艺术风格。

此词另一特点带有口语化,相对李煜,李清照词亦有些特点。这种口语化的词风为后续曲子演化起到了过渡作用。

除李煜这首开山之作,另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亦当为传世精品,兹摘录如下: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此词中的“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被王国维拿来形容做学问的第一种境界,当尽其妙。 王国维说:《蒹葭》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意颇近之,但一洒落,一悲壮尔。

         与晏殊能够相提并论的,当数柳永的这首《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首词同样被王国维看中,用来形容深究学问的第二重境界。

另外,东坡的《蝶恋花·春景》亦是词中之绝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据说,当年朝云唱到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竟哽咽不能语。

         《蝶恋花》还有一首亦当以录之,即欧阳公的《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作为文坛宗主的欧阳修,填填小词,自是文人雅兴,不过也是由于填词给他的政敌抓了很多把柄,也被抹了很多的黑,此是无关之语不作展开。

        李清照酷爱欧阳修的这首《蝶恋花》,在她的《临江仙》词中序言说:“欧阳公作《蝶恋花》,有‘庭院深深深几许’之句,予酷爱之,用其语作‘庭院深深’数阕。

另外,《蝶恋花》填词有名的还有如晏几道,朱淑真,张先,贺铸等,就不一一例举了,唯润之一首《蝶恋花·答李淑一》则是实实在在的败笔,在此就不引用了。当然,也还是有喜欢捧这个臭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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