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呵，这家伙真是好汉不减当年勇，干这手就是利索。不但利索，还像个胜利者那样骄傲地让我们慢点呢。虽然前年我和卫民、二臭蛋都上过这个口子，但那是第一次，我们都充满了胆战心惊。这次，尽管个子都长高了一点，胆子也更大了，但毕竟第一次的经历还留有余悸。
这时候，在显示难度和胆量面前，我往往也一向不肯落后。说老实话，有时候，如果你老在一群男孩子里只会出主意，而不能身先士卒地亲自示范，别人还真不太服你。于是，我说：“来，第二个我上。”我心想，反正上面有卫民打前站呢。
我也照着卫民趟出的路子，先踩着女厕所的门上了门框，然后扶着墙往起站立。好家伙，就是这个往起站的时候最难。往起立时，因为你原来完全骑在厕所木板框上，一旦你站立在门框上时，双手就只有倚扶着一面光滑墙壁的份了。也就是说，这时候你的旁边一点可抓的东西都没有。就是往起站的这段最难：你总要担心身子是不是会一歪栽下去。那围板框距地面有一个大人高，甚至还要高呢！好家伙。不过，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一想到总不能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也就硬着头皮往起站了。
卫民这时候已经两胳膊一撑钻进了头顶的洞。在上面冲着我说：“没事没事，你眼睛不要往下看，扶住墙，站起来，站起来，对对对，另一只手，不不，右手，右手抓住这儿，抓住这儿。”
他让我用右手抓住头顶黑洞的边沿。嘿！真抓住了。真他妈够险的。两手一抓住黑洞的边沿，顿时就感到心里有了数，比干扶着光溜溜的墙壁强多了。
我比卫民稍高点，也学着他用双手抓住黑洞边沿，往起一站，一下就把头和肩膀探进了黑洞里。然后，先将一条腿高高举起，用脚掌勾住黑洞外边沿，配合两胳膊往洞里翻。只要勾着边沿儿的一只脚把整条小腿大腿带上去，上半个身子也就翻进洞里了。
随后是二臭蛋。他没问题，三把两下就爬了上来。等四疙豆刚踩到女厕所的门框上时，忠忠突然着急地说：“快快，来人了！”我和卫民、二臭蛋立即像缩头乌龟似的，在房顶洞口上把头缩了回去。四疙豆一急，干脆扑通一下又跳回到了地上。一会儿，只听大人的脚步声走过来。随后有人说：“小家伙们，大中午，你们也不回家睡会儿觉？”
我听出来是拉二胡的正华。没事儿，正华这人没事喜欢拉灰毛驴驴上山，拉完灰毛驴驴下山，就接着埋头研究无线电了。我哥去年回来探亲，带我去过正华的集体宿舍那个小间，到处是无线电杂志。正华脾气挺好的。
这时，四疙豆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地答道：“不想睡觉，我们上厕所呢。”四疙豆这家伙向来能和大人周旋。
正华边小便，边好奇地又问：“上厕所为啥不在家里上呢？”
“我们正在外面玩呢，想拉屎了，正好离集体楼近，我们就来这儿上。”四疙豆一点不慌乱。说话间，忠忠已经装着进了里边的男厕所。
我知道正华也就是随便问问。果然，小便完就走了。我们在上面见正华一走，赶紧压着声音着急地对下面说：“快点上，一会儿又来人呀。”
忠忠和四疙豆这时都想争着上，忠忠说：“我上哇。”四疙豆说：“我先上。”两人互不相让起来。好像这时候唯有房顶上才是最安全的，下面平地上反而不安全了。四疙豆动作快，先爬到了门框上，忠忠一气之下，说：“球式哇，显你能呢。”
四疙豆边上边回道：“你球才显呢！”
忠忠平时虽然不太多吭声，但对四疙豆有时候不让。我跟他到医院压中药时也常看在眼里。这时候，忠忠也像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式地，不含糊地回骂：“废话了，有本事你咋不第一个上呢？”
四疙豆欺软怕硬，即使是他看不起的人，只要对方一时硬起来，他也会软的。确实是灵活的要命。于是就边爬边嘟囔着：“你咋不先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