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在写东西,我想分享一下我的故事,一个女儿和父母的故事。
我出生在镇上,父母和周围的人思想都很传统,都把儿子当成家里的继承人,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从小都被迫接受这样的观念,我无声的用行动反抗,我要求自己什么都做的比弟弟好,当然我也希望他很优秀。从小要求自己是爸妈最听话最体贴的孩子,希望自己成为他们的骄傲,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承担起儿子一样的责任,同时希望永远跟弟弟享有平等的权利和义务。
问题爆发时因为我和弟弟都先后结婚了,爸妈区别对待更加明显,前段时间甚至跟爸爸爆发了冲突。我不是刻意去在乎资产的平均分配,而是在意我们父母的态度,都是骨肉,为何要区别对待:家产留给弟弟是理所当然的,给我却算是额外支持,而不是我主动的割让的。
但毫无疑问,我的爸妈的确给予了我厚重无私的爱。
今年过完年是我爸送我到车站,早上五点半起床,天都没亮,还下着雨。爸爸开车从镇里送我去县城坐去C城市的班车,一路上不停的嘱咐注意身体,好好工作。到了车站我和他站在房檐下躲雨一边等车开出来。车出来后我上车占好位置,就下车跟爸爸说早点回去,他就是不走。我又陪他站了一会,等车上人坐的差不多了我坐回位置,看到他走到马路对面的房檐下看着坐在车里的我。我看他他不好意思的假装看别处,我就只好假装看前面。他一直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我在车里流泪,眼泪都不敢擦。
我的痛苦在于,爱,但却不对等。
远方的朋友
远方的朋友:
除了已婚这一点,其余的经历都很类似,于是我试着跟你一起探讨。
迫使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是前两年和一个同事聊天偶然触及到的。该同事性别男,东北人,即将结婚,在深圳买房,毫无疑问,深圳的房价,父母不资助,我们这个年龄段必然只能望楼兴叹。在聊到这个话题时,他突然问,你们那边的习俗是父母给子女都买房,还是只给儿子买,我说基本是给儿子买。他又说:我们那边儿女都一样。这种说法我并无考证,但我相信中国绝大多数非独生家庭都会理所当然的优先给儿子买一套,有调侃说这其实是丈母娘要求的。
你的想法,我觉得不是空穴来风。作为一个独立、有自我思想的现代女子来说,我觉得完全可以被理解。一个成长二十几年的家,在我们的眼里可能不是枝繁叶茂的分散而是成长疼痛的撕裂。我必然要离开,你们必然是不舍,但即使转身,渐行渐远,我们依然背朝对方,然后小手一扬说:不必追。纵然我想要为这个家无私的付出,但我依然无法违背传统的得到如男子一样的眼光。
不过,宏观一点来讲,除了自己,其余的任何人甚至包括父母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是我们之外的别人。赫拉利欧巴说:智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不是语言,而是会用语言去讲故事。这样一来,不同的人,想法不同,编的故事大概也不尽相同。但这故事怎么编,是剧情片,言情片还是纪录片大概都受主观意识的控制。我们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以自己的意识为导向,更可怕的是有些故事已然编好,我们的质疑显得势单力薄,那么就只有笼统的接受,然后弃之不顾,以免过多消耗自身的能量,转而关注于自我的成长会比较轻松。
父亲送别那一幕,确实把我看哭。仿佛看到自己的爸爸很多次也是这样凌晨四五点或是晚上十一二点这样开车来回几小时接送,总是上完一天班或者送完马上要赶去上班的来回折腾。直到自己练车,数次踩压离合直至脚抽筋,或是侧身看反光镜到腰痉挛,才明白,开车是那么一件累人的事情。
而我的妈妈,一个城堡型的女人。尤记得上大学前的那一个星期,生了一场不凶不险的病,整整三天三夜,妈妈跟着我半睡半醒,我难受了,妈妈本能的起身,眯松着眼,摇摇晃晃地坐起,给我捏捏手抚抚背扶扶额头,全身发冷发抖的时候,妈妈甚至只能无助的抱着我默默的流泪。
那时候我就想,这样一个女人,我这一辈子唯有毫无保留的去爱她。
就在昨天刚落地不久,一到S市境内,终于有信号了,发现三个未接来电,分别是晚上8点、10点、12点,一打过去没人接,想可能是睡了。早上起来,发现又多了一个-凌晨两点半,赶紧回过去。
那头熟悉的声音:哟哈,潇洒回来啦!
我打哈哈:可不是,昨天到的太晚啦,电话没接到呐。
知道你昨天回来,打了三次电话没接通,想着怕是还没到,但是又不放心,半夜起个夜又响了下,嘿!通了,肯定安全回来了,不过马上又按了,想着你肯定睡得跟猪似的。
哎哟!确实跟猪似的,老妈,你咋这么灵泛(聪明的方言)呢。我在这头已彻底笑翻。
成长难免有伤害和痛苦,但毫无疑问,父母是爱我们的,除此之外,我们不能要求更多。出生与成长,确实含有运气的成分,我们没法儿选择,面对无奈,只能接受然后战胜它。对于父母,不是只有索取,还有回馈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