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文章写于2017年8月11日，原载于公众号(一说一听)。看到豆瓣话题“你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吗”，摘抄到这里。以下为正文

十年前，我研二。

七月一天中午，与同学约饭，我非常矜持地告诉她：我要出差,杭州。

她很替我开心。

我有点担忧：万一有变动呢。

十年后的我，特别想告诉这个傻姑娘：放心，不会有人和你抢！

嗯，当时的小姑娘，现在的老姐姐

实习

06年12月中，我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导师打来，大意是说北邮有个老师有项目，让我们过去。我和志宏、陈叔叔、杨同学一起过去。到了才知，是雅虎中国来面试招人。当时我正和闻师弟其实是师兄做项目，有些开发经验。北邮老师希望我做开发，但后来真正入职是测试。当时闻德带领面试团。我的面试官是一个帅帅的青葱小哥，另一个不太记得了，大概因为不够帅，嘿。帅帅的青葱面试官小哥在公司没见过几面，后来不知所终。招聘时，闻大师说：不要小瞧测试，测试技术是要发展的。嗯，现在我们正在这条路上狂奔。他还指着一个小哥说：公司不看年纪，比如他，刚入职就统领大项目。

入职，温特莱大厦，西门是《奋斗》取景地。我和志宏姐姐头一次站在那么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本来很怯场。然后就看到那个统领大项目的年经项目经理，穿着个土黄色的棉大衣，塌塌地走进迎接我们。终于找到组织，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即视感立刻烟消云散。可以用十年后的名词一言以蔽之：原来大家都是屌丝！

入职后，先装电脑。我趴在办公桌下面一个个插线，特别庆幸暑假没有回家，把实验室的破电脑搬回寝室自己攒了个机器，风扇呼呼响。原来，日间所有的前铺都是为了后叙。

提bug用bugzilla。上班没几天接到一个项目。发现第一个小bug，老沙开心站在身后。我怯怯问：英语还是中文？

他估计内心笑死，面上也确实带笑：中文中文，中文就成。

我长吁一口气。

新人介绍，当时还用的是yahaoo通？旁边同事回复：欢迎美女。我特别紧张：不是美女，美女不敢当。后来才知，甭管你美丑胖瘦，都可以称之为美女。我喜滋滋。

第一个师傅仍在公司。她当时怀孕，交接没多久就回家生娃。沙和阿杜带我。阿杜特别好玩，你做什么，他都会说：你真棒，你做得真好。他是胖胖的北京人（有点像现在的趣爷），严重打击北京人摇大蒲扇逛大街的刻板印象。他老笑，特别谦和，特别好学。我从他那里知道了ruby, waite，知道了UI自动化，知道了selenium。

沙也特别好，我做了java的小东西，他指着给赵姐看：多好啊，留下来吧。我不好意思笑笑。嗯，还有一个笑话。中午路过沙工位，显示器上黑色大屏，花花绿绿的曲线高低起伏。我以为是loaderRunner加压结果，特别崇拜。后来才知，屁啊，炒股软件。后来和他们说，笑死。

大概是12月24事情入职，之所以记得很清，好像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其实入职第一天我哭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同时一个女生入职开发，没多久就回去了。第一天结束回学校，我在A座楼下等闻师兄，交接项目。一见到他，没忍住，掉眼泪。他安慰我，很温暖。

当时测试业务是百业窗，和数据打交道。我对数据敏感，有点像画画时的折痕，喜欢正面、反面，拧着花儿地看下这条链路下结果如何。沙和阿杜都夸我适合做测试。接触到正交测试用例、边界值，才知道，不必所有逻辑覆盖，要看下投入产出比。他们未必不知道，仍是鼓励我。我很庆幸。

周末加班，和阿杜聊天，说起自己今后生活。工资几千块就够，有书读就成。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愁，几千块？一平米都不够！我还想要大房子，和杭州人民一样，希望不是做梦。

出差

后来，七月，得知我有一个出差机会，和阿土伯一起，还有另一个姐姐。于是出现了文章开始一幕。其实大家都不想出差好嘛！

做的就是妈妈了。其实今天这么多感慨，是因为妈妈十周年。810。仔细想想，原来是有个810上线。我记得还有个910，不太记得什么项目了。

杭州出差，天天加班 ，周末也加。住在华洋宾馆，打车去湖畔。我方向感很好，东南西北分很清。到一个地方，内心地图就慢慢扩张添加铺开去。可是现在才慢慢以西溪园区分中心分得清杭州东南西北。原因无他，只是那段出差时，上班打车，下班也打车，就像货物，被运到这里那里。从没有仔细抬头看太阳。现在华洋宾馆的座向仍分不清。

那时也很好玩。 阿土伯做测试负责人，天天愁得要死。模块多，时间紧，三个人完全不够用。他自己拿大头，做结算，一分一分地抠。我和雷平测试前台。没有自动化，全是手动。上线时听郭静的歌，装小资，其实土死了。现在想想，听啥歌啊，要想想怎么提高效率啊，多好。当时分好几块。前端6个，在一个小屋子，人称桃谷六仙。嗯，快闷死的桃谷六仙。屋子小啊，不到十平米。然后是测试、产品、引擎后端。大家有问题，就当面锣对面鼓地吵清楚。当时我还参加了一个脑暴，一边怯怯，一边尽力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暴出来。马总也来看，大家挑漂亮的雷平就给他演示。哦，对，还有banner图，用的是雷平的图片。小banner特别坏，边ps边说她身材。我就特别不忿，她身材多好。大家听完哈哈大笑，苦中作乐。

杭州吃饭时，只有米，没有面。当时年少，也不知道去超市买些。一个姐姐后来在杭州租了房子，请我去她家吃饭。

我看到桌子上有面饼。对叔叔说：我要吃这个。

叔叔特别着急：这个是早上没吃完的。

我也特别着急：没关系，我就要吃这个！

可想而知有多馋。

那天晚上还有上线 ，打电话被催。回去红星黑着脸看我们，我吐吐舌头。

还有一次吃饭，大概是在龙井山上的一个饭馆，名字不记得了，或是就叫茶馆？

我把他的鞋藏起来了，他也只是憨厚笑笑。

当时吃饭还有吴妈，特别帅。现在的亿万富翁，当然一起吃饭机会不会再有了，好可惜 。

后来人越来越多了。现在以项目管理角度来看，是做的事情多了，那几个人当然不够用。算法，引擎，后台，整个框架慢慢搭建起来。嗯，他们不仅搞技术，还搞可乐墙。奇怪，天天喝可乐也没见他们胖多少。湖畔房子住不下，又搬到一个复式去。前期每天唱歌，《在年轻的战场上》。人多了，唱得次数就少了。

痛哭

那时杭州的热已经初现端倪，中午晒得人头晕眼花，不想出去。胖胖的哥哥（不记得名字了）是我们的后勤，帮大家找便宜又好吃的饭錧。但阿土伯仍是瘦，我越吃越胖。

我们几个女生，在淘宝上买了一模一样的衣服。真是难为我了，竟然能和他们穿下一个码，当然现在是穿不下。07年，姐姐生了娃。而我还在飘忽不定。

我中间回学校一次，第二次再去时，沙也在了。一起去西湖边逛。哦，我曾周日大中午一个人去西湖边逛，被晒得头晕眼花，胳膊上一圈黑印迹。

第一次看到西湖，这么多水，心神荡漾。对女儿是水做的颇有感触，连忙给娴发短信：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温柔。

不过，现在看公司的女生，很少这种温柔 ，估计被开发压榨的，哈哈

第二次出差我在出租车上大哭。同行有高贱和小土豆，安慰我。当时最担心自己留不下，并累得要死。现在想想，有点多余。但当时青春年少，没有准话前一直不敢放松，觉得很苦。大哭，哭完就好了。

转岗

大概10月份回北京，提出不想呆在前端了，要转到后端，SDT团队。转之前被留下又做了几天活，好像中间交接还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太懂，反正最后是转过去了。 没再去杭州。实习到12月份，然后就提出要回学校论文。中间，老板钱和振飞和我聊，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要户口？还是想留下？不记得了，左不过这两样。现在都是很高层的人，只能远观

中间测试过一个项目，因为是后台，大概是叫spm，是炮哥做的。测试前他问我：你懂英文么？

当时和他不熟，我只能回答：还行吧。

这要是现在，立马怼回去：不熟！不会！你还要不要测试了？！哼

后来回学校，也没找工作。找也没有仔细找，因为已经不是背水一战，慢慢懒散下来，开始论文。

入职来杭

2008年6月27日，离开学校，入职。入职前在团结湖旁边小店还给一个过生日的姐姐买了个礼物。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现在那些小店在北京限人口的政策下已经全部关闭，都不见了，好可惜。

入职没多久，去杭州，呆一年。认识了一帮姐姐。似乎910就是这个时候。当时要搞联调环境，测试推动，环境复杂多变，还挺困难。师兄让看php，我看了两天，问他东西，他说我知耻而后勇，我傻笑。妈妈一开始从雅虎p4p拆出来，后来又并入淘宝，也是在这个时候。业务、架构上的变动我不懂，其实最担心的是能不能回北京。 打电话给元仲，得到保证才放心。

杭州城市小，大家经常在一起聚。虽然有一次和闻大师一起做出租车，也没好意思说是他最初面试带我入公司。总不太好意思。 还有一次出去玩， 同事带宝宝过来，小女孩像个洋娃娃，好精致，小心翼翼，也没有玩好。还有一次同事嗓子不好，咳嗽，买了胖大海，没好意思送出去。有时总担心自己太热情，是不是不太合适。但大家都叫我开心果，很开心。现在面皮已经厚得不行，所以才能把这些不太好意思的事情完全写出来，：）

杭州一年，工作上苦累，但大家很开心。特别是一帮姐姐妹妹。我过试用期时，要讲六脉神剑，霜波偷偷指指放在桌子上的工牌，想想就要笑。 但当时还有一个担心，08年经济不好，特别担心会被公司fire掉。后来雅虎也确实fire掉一批人，我们都很庆幸是在妈妈。 杭州天气好，大家经常去茶馆喝茶。当时和姐姐们逛街，看到一件格子大衣，好几百，当时觉得贵，没买。后来又实在念念不忘，又偷偷跑回去，折扣没有了，反而更贵，那也买下来，其实也没有穿几次，后来都送给了妹妹。 曾经特别喜欢格子，极简这几年反而没有这些固执。我自己总结：家居宜家，运动迪卡侬，衣服优衣库。仍是屌丝。

工作第一年，暴发户。七百块一件红裙子外加一件大衣，咬咬牙买下来。 带姐姐们去逛街，想当年我也是引领潮流的人啊。嗯，也穿过高跟鞋。当时还喜欢做饭，一帮在杭单身的小年青、老青年，聚一起做饭吃。三个女生一起租住，除了吃就是穿，开心。有了第一个2w块，打电话告诉老刘，她也很开心。现在最后悔没有买公司股票，哈哈。

终于有钱，实现上学时的梦想，酸奶买大桶，放到冰箱里，喝到嘴上一圈白毛，那才叫幸福。和朱灵一起去茅家埠。走之前喝了整整一大桶，边逛边找厕所，就是从杭州花圃出来，等公交车的功夫，还要上个厕所。笑死。

开发团队， 有个哥哥的鞋子比我白，开晨会时特意不和他一起站。回北京时，一个哥哥在本子写：我想和大伟一起回北京。本子还在，但是后来和这个哥哥再也没有联系过。物是人非事事休

测试时，京杭两地，找不到炮哥，托这个托那个，才能找到。 测试引擎时，开发觉得测试测不出东西来，不高兴，后来他知道，特意和我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上线效果不好，好像有问题，闻德过来问，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就事论事，笔笔见到，立刻过来解围。我喜欢这种守望相助的感觉。当时一句话：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很感动。

情人节，收到哥哥花束，很好奇最近一两年才开始网购的他，当时怎么订花。听他说三百块，肉痛。后来再没买过，唉。过生日么，又收到一束花。真好啊。女生最恣意的就一两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回京

2009年6月，告别杭州姐妹，在华星时代门口一一拥抱告别。坐在大巴上，传鹰说，07年6月带你过来，现在带你回去，也算圆满了。我笑笑，口中没说的是对这一路走来所有人的感激。

在杭一年，似乎是正式参加工作以来最开心幸福的时光，因为觉得自己要回北京，在杭州总有种身在他乡的不确定感。这不确定反而让我以游客的心态来关注这座城市、人、工作、生活。而且，碰到的周围的姐姐妹妹都很开心。其实现在有点后悔回来，碰到好的环境和老板不容易。回北京后，顺着世俗的轨道不断前行，买房、结婚，生娃。但也不知道即使仍留在杭州，这些世俗的重担，是不是也会削弱这开心。人生只有一个选择，唯有努力并坚持。

后记

金牛座，特别恋旧。路过大望路时，会记得实习时匆匆从这里走向温特莱，那排成都小馆还在，但人已四散。路过泰康，抬头看26层，从下面看那么小，怎么就有那么大的会议室，可以站下那么多人呢。12年搬到通惠，现在仍在。路过6层，看到之前的工位，会想起在这里的点点滴滴。还在四层北侧呆过，虽然现在在四层南侧，北侧只有上下班时才路过，但偶尔那抹夕阳，会想起在四楼的时光。知交半零落。

正式工作虽然9年，但从实习算起，也是十年。今天是妈妈年会，看朋友圈，感慨颇多。很感谢公司，这个平台，可以让我这个笨人，能在十年里，获得相对丰厚。篇幅已经够长，但仍没有记完，有些人有些事，虽然没有在此文记，但一直在心里。十年来的点滴，有些感情和人，都已四散，但开心总在，简单快乐总在。 很庆幸能够遇到这些人这些事，让我能够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都能心存感激。十年已过，愿后来的十年、二十年，出走半生，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