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灰色地带:传播研究史的书写与记忆》——传播学史的断裂与连续

回到历史不是寻找现成的答案,而是为了寻找更恰当的提问方式和观察的角度。“灰色地带”的意义在于提醒研究者不要只关注那些新奇的个案,而是要反思常识,从习以为常中发现真正的问题。

一、我对于课本上的传播学发展的困惑

在我以往的印象里,课本上匆匆带过的传播学史,一直都是一个怪诞的框架,大师们的争论、派别的对立、前辈提出理论的逻辑不自洽......都让我觉得传播学是一个模糊和无法确定的学科——它的起源、它的发展、它的变革以及它是如何进入中国等等,这些历史碎片都让我觉得像被切断的莲藕,有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无法言明的关系。

尤其是中国的传播学史,一直都在我们的课堂上“失踪”,大多都是学习西方的传播学理论。老师曾在课堂上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传播学的历史很少甚至没有提到中国?”以仅仅在课本中获取的知识,我们很难回答。传播学何时进入中国,西方的传播学又是如何在中国进行本土化的改造,现如今我们中国传播学存在着什么样的发展窘境与困扰?这些我们也无法在既有的课本中找到。

幸而,有一次和一位朋友聊到传播学的发展,我说总感觉传播学的历史,绝没有书中叙说的那般和平,也绝非几个大师和前辈便能组成所有的传播学史,在她推荐下,我读了这本《重访灰色地带:传播研究史的书写与记忆》,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相见恨晚。

二、颠覆传统的传播学史思维

不得不膜拜刘海龙老师的学术功底,每一章后都有标注大量的引用,可见他阅读范围之广。刘老师将传播学的历史层层拆解,让之前被夹杂一大堆传播学理论的传播学史包裹住的我重见传播学历史的“真面目”,以及我在这本书中,终于找到了我之前一直在寻找的对中国传播学史的剖析与反思!

我们以往读史,都会以那些为历史作出卓越贡献的人物或者颠覆历史的事件为主线脉络,在这样追求大气磅礴的历史写作下,那些“游走于传播学史的灰色地带“常常因不符合历史主流,被加以收编与改造,最后在传播学史上“离奇失踪”——这也是我当时对传播学发展的困惑之处。

本书的新颖与创新之处在于,刘海龙老师在书中重点讲述了传统传播学史上存在“断裂“与”歧义”的“灰色地带”,以“传播学史的灰色地带”为主线来讲述传播学史!并用一种“中国传播学者眼中的美国传播研究”的视角,为我们解读了一直以来很多人误读的传播学理论。这样的历史架构,是让我从开始阅读到结束一直在连连称叹的原因。

可惜,作为刚刚入学传播学的新生,对于刘海龙老师一些高深的批判性思维还是有一些不太理解,特别是对于本来就少接触的中国传播学史和现如今中国传播学发展现状的批判,读起来可能会有一些吃力,但是却收获颇丰。

三、本书的知识架构及观点

本书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西方传播学研究的反思,剖析这些被“神圣化”的主流叙事和伟大人物,指出一直以来被人们误读的传播学理论,例如:拉斯韦尔的5W模式并不等于拉斯韦尔的传播学思想,一直以来,人们会批判5W模式存在严重的单向信息传输问题,但是实际上拉斯韦尔本人却有提出信息交流具有双向性的特征;以及本属于芝加哥学派却被被边缘化的帕克,他所被遮蔽掉的功能主义思想;还有公关之父伯内斯所倡导的宣传“正当性”与“科学性”,其实正在消解着大众的决定权,使真正的宣传掌握在少数的精英与政治权力的手中,可谓是自圆其说却又漏洞百出,将真正的历史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

第二部分就是对中国的传播学史的重新审视,探讨了将1987年作为中国传播学史的开篇的正当性,并补充了1987年之前的中国传播学史的“史前史”,追溯到早就出现对“Communication”这一英文名词翻译为“传播”还是“交通”来重构中国传播学史的发源历程,找回中国传播学史因时代原因而“断裂“的部分。还有让我茅塞顿开的就是对“文化产业”和“文化工业”的解读!原来“文化产业”的出现是因为政治发展的需要,而传统的“文化工业”,是真正的批判性思维所在。这也正折射了当今学术领域一些自主性的丧失,甚至被政治场域收编的趋势。至于后面刘海龙老师对传播学在中国的发展所遭遇的困境——沉溺于既往已有的研究的实际功用,本人学术水平尚浅,无法做出很明确的批判思维,只觉得刘海龙老师一语道破了中国传播学研究的通病,最后犀利地指出中国传播学研究不是本土化不足,而是过度本土化,以至于我们常常重视实用主义的研究反而忽视了原先的理论,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传播学无法跳脱思维去做出有影响的独立议题。卢因说过“没有比理论更实用的东西了”,我们需要反思。

四、结语

本书是一本对传播学史极具批判性的书,我们常常忽略了对史论的学习,但是“读史使人明智”,历史不是简单的事件叙述,而是前人的经验总结,是留给我们后人学习的宝贵财富,我们每一次对历史的重访,都是为解决当下的问题,寻找答案,对于学科的学习,我们必须重视学科的发展历史流变,而不是单一的记忆理论。

通过这次阅读,让我感触很深的一点就是传播学这门“无法被定义的学科”建立起来很不容易,传播学曾经被辗转到很多学科手里研究,属于新闻学、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学科的集大成者,无论学习哪一类学科,都绕不开最基本的传播学,我们生活处处需要传播,我们每天都在传播信息内容,在此感谢为传播学的建立而辛勤研究的前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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