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守岁之卯兔


    大年三十,寅虎一早就带着还醒着的生肖兽们,将干支岛装饰的红红火火、年味儿十足。

    与之相比,干支岛上空的天地牢里,显得格外冷清。

    只一身灰白色一脸不耐烦的岁,倚靠着透明的墙壁盘腿而坐。还有在岁左手边不远处盘成蚊香冬眠的巳蛇,以及一旁睡成一团,怎么也叫不醒的卯兔。

    下午一点整,把干支岛上的生肖灯笼数了上百个来回的岁,终于等到了寅虎和一干生肖兽们。

    “我说,你们还能再迟些吗!”

    岁扯着嘴角,拉长了尾音,语气甚是不耐。

    “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寅虎翻着白眼,把端着的一个果盘递给了岁。

    “时间有些赶,先吃些水果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的忙。”未羊说着朝巳蛇走去。

    “怎么,此次巫城之行不顺利?怎就你们回来了,丑牛、酉鸡、亥猪和戌狗去哪了。”岁捏着筷子,唇边扬起幸灾乐祸的笑。

    “是啊,险些回不来了。”辰龙心有余悸的叹息着,绕着天地牢四周透明的墙壁,在上面有规律的点了点。

    “那只神神叨叨的老猫,是真老了,忘性大的很,丑牛和酉鸡被乱七八糟的巫术波及到,现在解了术在岛上睡着呢。戌狗去人类世界采购去了,亥猪不知道跑哪个地方偷懒去了。”子鼠摇头晃脑吐着槽,背着一只铜质雕花大怀表,奔着还睡着的卯兔而去。

    “它听说了我们求用巫术的用途,还提了一些条件,我们砍价还价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午马附和道,踢踏着马蹄,在申猴的帮助下将驼在身上用来施展巫术的设备(十二个大小不一的电子头盔)卸了下来,一一放置在辰龙点过墙壁后凭空出现的光板上。

    “几百年了,没想到连巫术都与时俱进和电子头盔接驳了。”申猴摆弄着头盔啧啧称奇。

    “这不就是人类的催眠术吗?”被未羊叫醒,艰难睁开眼的巳蛇缓缓绕着头盔转了一圈,根据上面的纹路得出来这么个结论,小小声的念叨着,呵欠连天。

    “那个老家伙,说什么玄学尽头是科学,科学尽头是玄学,绕了一堆废话,我都不敢相信它是从神仙时代走过来的了……它从我们走后就这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吗?”子鼠有些唏嘘,唏嘘过后探了探卯兔的脉,回过头来问岁。

    “可是,一动都没动过。”吃完水果净了手的岁,摊了摊手,笑得不怀好意。

    “没虚报?”一旁观望的寅虎忽然一爪子拍在岁身前,眯着一双蓝色虎瞳问道。去年被岁框过后的阴影还没完全消失,寅虎对岁的信任岌岌可危。

    “怎么敢,如果呼吸也算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岁跳起身躲过寅虎的大爪子,嗤笑着回道。

    眼看着岁和寅虎又要在天地牢里上演你追我赶的打架戏码。

    “申猴、午马,设备调试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辰龙赶忙出声打断。

    “可以了,谁来?”午马低头看了看设备上的指示灯亮起问道。

    “当然是,都去!申猴来帮忙把卯兔带过去。”回答它的是子鼠。

    “慢走,不送。”岁本来两手揣在袖子里溜达着消食,听闻后,伸出一只手,甚是开心的挥了挥。

    “送什么送,你也去。”寅虎翻着白眼推着岁往摆放头盔的光板走去。

    “你们没搞错吧,卯兔、你们,生肖兽,我,一个岁,你们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卯兔的梦里?”岁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抗拒着寅虎推着自己的虎爪。

    “想太多,不过是利用催眠术和高科技技术共享卯兔的梦罢了。”昏昏欲睡被惊醒的巳蛇,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不悦的吐着长长的蛇信子。

    “那是重点吗?重点是为什么我也要去?”知道巳蛇起床气严重,岁敛着眼皮默默将声音降了几度。

    “你那么有自知之明,怎么就不知道没有兽看着你,你会逃呢?”寅虎看不得岁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语道破。

    “呵,都几万年了,我早就不惦记了……”岁自嘲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辰龙端详着一个头盔,温和的笑着问。

    “别说,还真不信。 ”岁放弃了挣扎,拿起一个头盔戴好,嘴角再次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在吃午夜饺子前赶回来呢。”子鼠招呼着生肖兽们和岁抓紧时间。

    寅虎、辰龙、子鼠、未羊、午马、申猴、巳蛇七只生肖兽给卯兔戴好头盔,同岁一起共享着困住卯兔的梦。


    山石嶙峋错落云海中,仰首不见星辰,俯首未见人间。

    正是生肖兽们与岁初入梦中,见到的景象。

    “这是什么地方?”申猴四处打量后,放下了搭在眉间的手。

    “昆山,万年前的仙境。”是绕着错落的山石,于云海间穿梭了几个来回后回到原地的辰龙。

    “你来过?”岁挑挑眉,露出诧异神色。

    “不曾,但我知道该如何走。都上来吧。”辰龙招呼着大家坐上自己的龙背。

    “仙境昆山?可与现在的昆山有何不同。”子鼠好奇的问。

    辰龙:“只名字相同罢了。你们都知道昆山逐月,所谓的昆山就是我们眼前所见的这片山。”

    原来如此,生肖兽们纷纷惊叹不已。一旁的岁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的模样。

    “那你可知卯兔现在何处?”看着飞掠了一段时间后,周遭所见依旧是相差无几的景色后,未羊十分担忧。

    “具体位置不得而知,但大概方位还是能确定的。”辰龙很有信心。

    “怎么说?”午马轻轻抖了抖头上的鬃毛,避免盘在上面打瞌睡的巳蛇掉下去,缓缓伸长了脖子小声问道。

    “世人皆以为月宫真的在月亮之上,实则是在万年前昆山最高的那一坐山峰之上。只因峰顶离月亮太近,而昆山又总是追着月亮,在人间所见,便成了月宫在月亮之上。月升月落,自东向西,一路向西总不会错的。”辰龙说着又穿过一片云海,绕过几颗嶙峋山石。

    现在生肖兽们和岁都知道了,那些隐在云海里的山石是各个山峰的峰顶。

    随着辰龙上下翻飞,腾起的云雾扑面而来,岁和生肖兽们都感觉无比新奇和刺激。

    除了寅虎,从坐上龙背起就一直沉默着,在知晓山石是峰顶后整只虎都紧绷起来。毕竟这只白底黑纹蓝瞳的丛林之王有个不为兽和人知的小秘密:恐高。

    好在一刻钟后,一座笼罩在莹莹微光中的仙宫殿宇出现在生肖兽们和岁的视线里。

    “为什么我们出现的位置,距目的地如此遥远?”落地后,寅虎悄悄在地面上撑了撑发软的虎爪,问出自己一路而来的疑惑。

    “那只不靠谱的老猫,记错了方位也算正常。”子鼠叹着气,很是无奈。手中拿着先前背在身后的铜质雕花大怀表。

    彼时怀表缩小,被打开的表盘黑白两色,从中间一分为二。白色的一边刻着半个亥、子、丑、寅、卯、辰、半个巳,黑色的一边刻着半个Ⅻ、Ⅺ、Ⅹ、Ⅸ、Ⅷ、Ⅶ、半个Ⅵ。表盘上悬浮着两根长短相同的指针,一根顺时针转动,一根逆时针转动。

    “卯兔应该就在里面了,找卯兔一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和申猴去四处逛逛。”来到宫殿门前,见宫殿大门大开着辰龙带着申猴窜入云海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它们去做什么?”岁盯着辰龙消失的方向,好奇问道。

    “老猫知道我们要来卯兔的梦里,作为条件之一,让我们用设备把梦中所见景象记录下来,它要拿去给学生们做下一次研究课的课题。”未羊解释道。

    “走吧,我们进去找卯兔。”子鼠拿着怀表走在最前面先一步踏入宫殿大门。

    进入宫殿大门后,是一处宽敞平坦的石台。石台尽头处南、西、北三个方向各衔接着一条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这……三条路,走哪一条?”午马看着眼前的岔路,迟疑问道。

    “时间有限,我们分头行动,午马、巳蛇走南,寅虎、岁你们走西、未羊和我走北,这是从老猫那拿来的传讯珠,遇到卯兔,将珠子捏碎即可。”子鼠看着手中转动的怀表,分配好路线和传讯珠,和未羊踏上了北边的长廊。


北长廊

    “月宫里真的有仙人吗?”未羊看着长廊外在远处云海中若隐若现的诸多殿宇,不由好奇道。

    “万年前必是有的,毕竟传说里月宫可是仙人最多的宫殿,想来只是在卯兔的梦里才会如此冷清。”子鼠背着手走在未羊身侧,怀表挂在了脖子上。

    “卯兔那么喜欢热闹,梦里怎会如此……”未羊想起卯兔一睡不醒的模样,甚是感慨。

    “不清楚,据老猫所说,卯兔从上一轮值守后就开始有嗜睡的迹象,只是近几年越发严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只有每年除夕才聚在一起,不然也不会发现的这般迟。”子鼠唏嘘道。

    “这么说来,去年卯兔只有除夕那几日是醒着的,今年却是连除夕夜也睡过去了。”未羊想起去年的除夕夜,恍然道。

    “哎,连在世神医都看不出来卯兔到底怎么了,幸好巫城里的巫医看出来卯兔是被梦魇掩住了,我们还能通过老猫到梦里寻找让卯兔醒来的方法,否则今年的岁可就没有兽守了。”子鼠满脸庆幸神色。

    两只生肖兽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长廊尽头处的庭院走着。


西长廊

    西边长廊正对着宫殿大门,并不算长,且越走越宽阔。

    寅虎左顾右盼的走着,时不时看向长廊外淹没在云雾中影影绰绰的景色,一双蓝瞳里满是好奇之色。岁抱着臂膀跟在寅虎身侧,目不斜视,一副沉思的模样。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尽头处。

    那是一座建筑,应该是建筑。

    或膨胀扭曲、或未碎将碎的围墙上,攀附、镶嵌、穿插着浅灰色的枝干。围墙内,在浅灰色枝干包裹下隐隐露出边角的庭院,显得分外拥挤。

    “门都被掩住了。卯兔……真的会在这里面吗?”寅虎用白色的大爪子扒着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大门上盘根错节的枝干,扒了半天,枝干纹丝未动,不由气馁问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直袖手旁观的岁说着,凭着体型优势,以残破的墙壁和浅灰色的枝干做借力点,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

    “……等等我啊!”寅虎瞪大了瞳孔,谨慎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其它兽出现,才咬着牙,选了一处相对好攀爬的位置,跟了上去。

    翻过围墙后,看到的景象比在围墙外看到的更甚。

    密密麻麻的浅灰色枝干,充斥着庭院每一处角落,已看不出庭院原本模样。

    当寅虎小心翼翼抓着枝干站稳后,就看见岁垂着头,背着手,在枝干间如履平地的走着,看上去是在寻找什么。

    “你干什么呢?”寅虎时不时抬起被枝干咯的生疼的爪子,缓慢向岁在的方向挪动着。

    “找卯兔……”岁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回道。

    “还是回去跟大家汇合吧,卯兔总不会藏在这些枝干里。”寅虎也跟着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后,看着岁,总觉得有些怪异,怎么好像这家伙比它还上心呢。

    “急什么,你不是很想看看玉树长什么样子么,这不,机会来了。”岁停下脚步,勾着唇角,手中化出一把斧头,用力朝脚下的银灰色枝干砍去。

    咔嚓咔嚓,碎裂成块的枝干砸到地面上碎成齑粉,岁收起斧头从露出的坑洞跳了下去。

    寅虎看直了眼,回过神来,彳亍半晌,眼一闭,也跟着跳了下去。


南长廊

    午马话不多说,脚程极快,巳蛇盘在午马脖颈上,脑袋搭在午马头上一点一点的,强打起精神来,眯着一双竖瞳,吐着狭长的信子;扫视着长廊两侧隐在云雾中的花丛与灌木,寻找着卯兔的身影。

    长廊尽头是一处凹陷的山谷,曲折蜿蜒的石阶遍布其中。

    “阿嚏,咳……凤仙、野决明、天南星,这是进了药园子吗?”巳蛇突然一边打喷嚏一边咳嗽,在身前晃动蛇尾,驱赶着什么一样。

    午马听闻连忙收回准备踏入山谷的马蹄,退到山谷入口处的石台上,

    “感觉怎么样?”午马等巳蛇不再打喷嚏和咳嗽后,过了一会儿问道。

    “嘶……好多了……嘶……我刚刚好像看见卯兔在里面了,我在这等,你再去下面看看。”巳蛇吐着不受控制的蛇信子,从午马身上游到石台上。

    “可别睡过去了。”午马有些不放心。

    “放心,嘶……一时半会儿睡不过去的。”巳蛇蔫蔫的回。

    午马踢踏着马蹄,沿着石阶走回了山谷。


北长廊

    北长廊尽头处是一座十分宽敞的宫殿。

    宫殿里分两边,一边整齐陈列着药柜,另一边摆放着几张置有药草和研磨器具的案几。

    未羊和子鼠正兵分两路,穿行在药柜与案几间,寻找卯兔的踪迹。

    找了一圈后两只生肖兽在殿门口汇合,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没找到。

    “看来,卯兔并不在这里,我们去旁边那些小殿里找找看吧。”未羊提议道。

    “你可看曾见到能通到那些小殿的路?我刚才转了一圈……”子鼠正说着,忽然感应到午马那边捏碎了传讯珠。

    “是午马,它们找到卯兔了。”未羊很是高兴。

    “走,快过去看看。”子鼠窜到未羊背上,刚稳住身形,未羊却在殿门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子鼠好奇问。

    “是卯兔……”未羊有些迟疑。

    “什么?”子鼠沿着未羊脖颈,来到未羊头顶,一抬头就看见背着药篓正往殿里来的卯兔。

    “这是怎么回事。午马那边才看见了卯兔,卯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不要捏碎传讯珠提醒它们?”眼看着卯兔从未羊身体边穿过,对它们视若无睹,未羊急切问道。

    “我也不知,等等,既然有蹊跷,我们先跟着卯兔看看情况。”子鼠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老猫交代过的情况里可没有这个。

    只见卯兔走到案几前,放下药篓,从里面取了些花草放在药臼里,拿起药杵捣碎成粉。

    “是月光花和月见草。”未羊认出了卯兔手中的花草。

    “你认得?这两种药是治什么的?。”子鼠好奇的问。

    “不清楚,我只是很久以前在卯兔的菜园子里见过,占了大半个菜园子呢。所以印象很是深刻。”未羊摇摇头道。

    未羊与子鼠说话的功夫,卯兔又拿了案几上的一只长颈玉瓶,将瓶里的液体和捣好的粉末倒入白瓷罐里后,拿起白瓷罐向殿门外跑去。

    未羊和子鼠跟在卯兔身后,才出了殿门就不见了卯兔的身影。

    “怎么不见了?”未羊愣在了殿门前。

    “这下可麻烦了。”子鼠焦急的在未羊头顶上转圈圈。

    “怎么了?”未羊不解道。

    “于卯兔而言,在梦中,想去何处不过一念之间,可于我们而言,却不是如此。时间已过半,要找到卯兔就已经很难了,还要按时返回,恐怕会更难。”子鼠看着怀表上的指针,频频叹气。

    “这……不如,先去午马那边吧,估计寅虎和岁也往那边去了,大家聚在一起,也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未羊提议道。

    “也好。”子鼠无奈的叹着气。

    两只生肖兽踏上了回石台处的长廊。在路上确认找不到任何前往云海中殿宇的路。穿过石台,踏上南边长廊后,感应到寅虎捏碎了传讯珠,两只生肖兽立即转身前往西长廊尽头处。


西长廊尽头处的庭院里

    与在庭院外所见不同,庭院内浅灰色树枝交错却留有许多空间。

    落到地面的踏实感,让寅虎松了口气。

    继而映入虎瞳里的是一颗冷白色玉石质感、散发着莹蓝色微光的树。

    粗壮的树干上错落着零星的树枝,在交缠着的浅灰色枝干中茕茕孑立。而岁正半蹲在树下,不知在看什么。

    寅虎走上前,抬起虎爪摸了摸树干,惊奇之色盈满瞳孔。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玉能长成树的样子啊。”寅虎喃喃自语着。

    “呵,我何时诓骗过你。”离得很近的岁还是听到了,冷笑一声,白了寅虎一眼,起身查看起四周来。

    白虎知道,岁是在翻去年自己说他骗自己那茬的账。也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岁是不曾诓骗它,最多是戏耍或洗涮它罢了,总而言之,欠打。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些恩怨可以暂时放一放。

    “你知道玉树,还对这如此熟悉,是曾经来过月宫?”寅虎过足了眼瘾,一边好奇岁的经历,一边迈开步子在庭院里探寻着,寻找卯兔的身影。

    “那到没,万年前有人来过,我恰好见过那人罢了。”岁没兴趣多说,只懒懒的回了句,便选了一处屋檐下站定,看着寅虎在院子里浅灰色的枝干间窜动。

    很快寅虎就将庭院里找了个遍,没见到卯兔的踪影,很是丧气。

    “卯兔不在这,先回石台,等一等它们的消息。”寅虎招呼着岁离开庭院。

    岁看上去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在离开前瞥了一眼玉树,神色晦暗不明。

    寅虎和岁踏上回石台的长廊时,感应到午马捏碎了传讯珠。

    “是午马!它们找到卯兔了。”寅虎很是激动,催促着岁在长廊里快速的奔跑着。

    当石台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寅虎和岁与迎面而来的卯兔擦肩而过。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寅虎没太看清,只觉得有道白影一晃而过。一个急停,掀起一片云雾,扭过头有些迟疑的问跟在身后的岁。

    “是啊,我看见,抱着个瓷罐的卯兔跑过去了。”忽然被湿凉的云雾糊了一脸的岁,意味深长的笑着回道,语速端的是优哉游哉。

    寅虎一个趔趄,二话不说,转身将岁往虎背上一甩,撒开四爪朝庭院方向狂奔。

    坐在虎背上的岁欲言又止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

    许是天赋上的优势,寅虎很快就追上了卯兔。

    发现卯兔听不见也看不见自己和岁后,寅虎安静下来,和岁一起跟在卯兔身后回到了庭院里。

    “怎么不捏碎传讯珠?”再次站在屋檐下,看着卯兔向玉树走去,岁奇怪的问道。

    “午马才捏碎传讯珠不久,我们就遇见了卯兔,若是现在就捏碎传讯珠,卯兔再不见了就糟了。”寅虎无奈的叹道。

    “啧,都想到拿传讯珠了,怎么没想到拿个能直接通讯的呢。”岁半是嫌弃半是嘲讽道。

    “……你以为我们没想到吗,我们走的时候老猫还在找呢,它想不起来放在哪了。”寅虎伸出爪子捂了捂脸,一副提起来就糟心的模样。

    对于一直存在于听说里的老猫,岁忽然有那么一点好奇了。

    “卯兔这是做什么呢?给树浇水?”

    正低头,沉思着的岁听见寅虎的疑问声,抬头看过去就见,卯兔蹲在玉树旁,手里拿着打开的白瓷罐,往玉树根部倾倒。

    罐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流动的液体散发着细碎荧光。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岁这么说着,盯着白瓷罐子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寅虎的注意力都在卯兔和玉树身上,倒也没注意到岁有什么不对劲。

    卯兔将白瓷罐里倒空后,望着玉树出神,不过几个呼吸间,就看见玉树的树干上,生长出新的枝干来。

    寅虎和岁也看的啧啧称奇。

    只见卯兔欣喜的站起身,枝干仿若有生命一般贴了贴卯兔毛茸茸的脑袋。卯兔情绪迅速变得失落,眨眼间落下泪来。

    “这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能离开了吧。”寅虎自语道,迅速捏碎了传讯珠。

    岁在一旁,冷眼旁观,尽管过了万年之久,岁依旧没能看懂生肖兽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但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于是当未羊和子鼠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在玉树旁哭的分外伤心的卯兔,和在屋檐下袖手旁观的寅虎和岁。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未羊不解问道。

    寅虎这般那般将见到事讲述了一遍,子鼠也把和未羊所见到的事说了说。

    “所以是树生了什么病,卯兔在用药给它治病?眼下这情况,是药没有用?”综合了一下信息,寅虎猜测道。

    “不好说,月光花和月见草的药用用途,只有巳蛇才知道了,等一等午马和巳蛇,看看它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子鼠看了看满庭院的浅灰色枝干,思索片刻后总结道。

    他们交换信息的时候,卯兔那边也发生了些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新长出的枝干蜿蜒扭曲从枝干脱离,飞插到众多浅灰色枝干中,渐渐的也变成了浅灰色,完美融入其中。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这一幕,寅虎感觉背脊一凉,不由出声说道。

    “我也……”子鼠才开口,就见玉树旁的卯兔身形不稳朝着庭院外跑去。

    “追!”生肖兽们异口同声。岁悠闲的跟在生肖兽们身后,也追了出去。

    才出了庭院,就看见午马带着巳蛇和申猴从辰龙背上下来的一幕,而卯兔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们怎么都在门外,卯兔呢?”辰龙四处望了望,没见到卯兔,不由问道。

    “你们没看见卯兔?”未羊诧异道。

    “没,不是寅虎捏碎了传讯珠的吗?我和申猴录完像回来,在石台那看见午马和巳蛇就把它们也捎过来了,怎么好像我们应该看见卯兔才对……”辰龙抻着腰背,朝寅虎它们走了过来。走到近处发现它们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蓦然禁了声,紧张起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听过子鼠和寅虎讲述了经过后,辰龙反倒松了口气。

    “走走走,都去庭院里等,卯兔还会回来这里的。”辰龙说着先一步往庭院里走去。

    “这,还有一个时辰,时间来得及吗?”子鼠看着手中怀表上相距越来越近的两根指针,忙跟上去问道。

    辰龙偏头看了一眼,只见子鼠摊开的掌心上是打开的怀表,两根指针,逆时针指在子时,顺时针指在Ⅹ时。

    “放心吧,来得及,我和申猴逛这一趟收获可不小,进去再说。”辰龙招呼着生肖兽们和岁进入庭院里,围坐在玉树旁,等卯兔。

    “对了,巳蛇你可知……这是怎么了?”未羊还记得月光花与遇见草,想着问一问巳蛇,一抬头,发现巳蛇蛇头搭在午马头顶,眯着眼,狭长的蛇信子软软垂在午马耳边,上面时不时冒一串白色的泡沫。

    “被药草熏得。”午马好笑道。

    未羊一阵失望,正惆怅着,辰龙探头过来插嘴道。

    “你们想问月光花和月见草的用途?这个我知道。作用相当于肥料,给予玉树生长需要的养分。”

    “怎么说?”未羊不解问道,其余生肖兽们和岁也好奇的看向辰龙。

    辰龙直起身子,清了清喉咙,扯过一片云雾化成折扇,轻轻扇着扇子,讲了起来。

    “我想想……还是得从昆山逐月说起,千年前人类根据神话传说《夸父逐日》捏造出《昆山逐月》的故事,说是有一人名为昆山,生而喜月,欲捉之,使其永悬与天,遂逐之,路远,未至力竭而死。但万年前神界流传下来的传说是神界诸仙境皆有属地,唯昆山喜逐月,自东向西……”

    “打住,你说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子鼠打断辰龙,催促道。

    “咳,这不是先铺垫一下……事实就是比传说稍微复杂些,仙境昆山自生神识起便一直在逐月,其本质类似于千年前人类追崇龙凤为图腾一般,赤诚、热忱,奉其为信仰,誓死追随。月升至月落,从极东之地追往极西之地;日升至日落,从极西之地回到极东之地等待月升,如此往复。

    万年前仙境皆为日精月华丰沛处,而昆山是月华最为丰沛的一处仙境,日积月累厚积薄发才生了神识。昆山为逐月消耗大量月华拔高地势,神识有损。起初还晓得以月华催生出花草为祭礼献上,后来便只剩下追逐和靠近的本能,本能无法集中月华拔高地势,昆山便停止了增长。

    昆山之心为玉髓,玉髓受本能驱使,从昆山内部向上生长,穿过层层山石,出现在昆山最高的山峰上,继续向上生长。长成了玉树最初的模样。又因最高峰上月华最是浓郁,所以备受仙人们青睐。为修仙宫殿宇,仙人们砍去了许多肆意疯长的玉髓,只留下一些型似树的玉髓。

    被砍后的玉髓攒足月华后依旧会继续生长,仙人们便自发组织砍伐,仙人砍玉髓的身影,在昆山逐月时透过月光折射到人间,人间便多了许多月宫里关于砍树的传说。

    后来昆山因月华消耗殆尽归于极西之地,玉髓不再生长,玉树成为月宫特有物。直到数千年后神与仙开始相继消失在天地间,昆山神识渐渐被月华修复,重启追月之旅,没有仙人砍伐,玉树再次肆意疯长。

    若无意外,昆山追到月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失去仙人的昆山过于寂寥冷清,昆山追月时总会路过人间,得到一些见闻。变故就出现在大概是几百年前,昆山在一次追月途中,从人类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宇宙、月球、光年之类的见闻,颠覆了认知,信仰崩塌后一蹶不振,日渐消弭。最初的消弭就是从玉树开始的。

    肆意疯长的玉树树枝脱离主干,失去光泽,褪去玉酯,成为灰色的枝干。等到昆山中所有玉髓都消弭殆尽,整个昆山都消弭在了天地间。

    我根据你们所说的,大概推算了一下,卯兔被困的这个时间大抵是六千年前,神仙销声匿迹之后,昆山消弭之前。整个昆山里除了卯兔和玉树再无其它生灵。月光花和月见草都是吸收月华才会生长的花草。卯兔将它们采摘后研碎从中提取月华,是为了阻止昆山消弭。

    我和申猴将整个昆山都逛了个遍,没见到其它可以吸收存储月华的物什。既是被困,应是在这段梦境里重复卯兔未能阻止昆山消弭一事。依照卯兔的性格,它定还会去采摘月光花和月见草再来到这里将月华带给玉树的。

    说起来,有件事很奇怪。关于神仙消失一说众说纷纭,什么去了天外天、什么顺应时运何处来何处去、还有什么纷纷落入人间转世再生……可就我和申猴在那些殿宇中所见,这些仙人消失的都很突然,像是凭空消失的一般,也不知当时到底出了什么突发事件。”

    辰龙一口气讲完,见生肖兽们和岁正消化信息都没出声,没忍住说了些题外话。

    “许是天降的大造化呢。”寅虎趴在辰龙对面,脑袋搭在爪子上,大胆猜测着。

    “说起来,这些事你们是在哪里了解到的?”未羊在一旁好奇问道。

    “就是那些殿宇里面,这里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卯兔的记忆所化,我们看到的都是卯兔知晓的和卯兔曾经历过的事。”辰龙潇洒一挥,折扇化作云雾散入云海中。

    “没想到老猫的设备功能还挺强大,这么说来,卯兔可是亲眼见过仙人呢,真令兽羡慕。”午马艳羡道。

    “等等,倘若没在限定时间内回去会怎样?”听见开始跑偏的话题,岁倚坐在白虎身边,搭在膝盖上的手,屈指敲了敲,出声问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会有一些小麻烦而已。”在辰龙身边仿佛多动症一样,一会儿戳戳玉树,一会儿上蹿下跳的申猴语气轻快的回道。

    岁眉头一皱“什么小麻烦?”

    “指针重合时,还没找出卯兔被困的原因的话,会和卯兔一起被困在这里。”子鼠晃了晃手中的怀表。

    “……这还叫小麻烦!”看着怀表上顺时针又走过半个时辰,手指一顿,略感无言的岁很是吃惊。

    “就是会赶不上吃午夜饺子而已,就是多被困那么几天而已,就是要等酉鸡它们醒过来或者戌狗和亥猪回来而已……总之,也没有其它办法了,淡定。”听完辰龙的讲述,子鼠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快就结束,反倒不在意时间问题了。

    守岁,在哪守都一样。这一句子鼠没说出来。只轻咳一声,掰着手指数了数,不走心的安抚道。

    岁嗤笑一声表示自己的嘲讽,而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于岁而言,生肖兽们不靠谱程度与生肖兽们口中老猫的不靠谱程度不相上下。于是岁很好奇,选生肖兽的时候如果都是按不靠谱程度选的,为何老猫没当选。

    生肖兽们对于岁随时随地开嘲讽一事已习以为常,依旧自顾自讨论着。

    一刻钟后,一身狼狈带血的卯兔捧着一个光团,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玉树旁。

    “那是什么?不是说没有其它的了吗?”未羊瞪大眼向辰龙问道。

    “这……是昆山阴水水魄?日为阳掌魂,月为阴掌魄。昆山自有阴阳两脉,化阴阳二水绕昆山,能想到取阴脉中水魄抵月华,真有它的。”辰龙也看的目瞪口呆,好生佩服。

    听见动静睁开眼的岁,看了看将水魄安放在玉树根部的卯兔,一言不发的又闭上了眼。

    水魄很快被吸收的一干二净,卯兔摇晃了一下直接倒在了玉树旁。

    “这,怎么还晕过去了?”生肖兽们一阵激动,纷纷起身围了过去。午马率先出声道。

    “想来水魄并没有那么好取,卯兔受了伤,这个状态应是力竭,不碍事的。”未羊查看后说道。

    生肖兽们都松了口气,看着玉树又长出许多新的枝干后,渐渐化作灰色砂砾消散在空中。直到半刻钟后,整棵玉树都消失了,原本玉树所在之处,躺着一根碧绿的药杵。

    “是卯兔一直以来用以捣药的药杵!竟然是这样来的。”午马惊叹道。

    “原来如此,卯兔就是因这玉树化出的药杵才被困在这里的。”未羊恍然大悟。

    “你怎么知道?”子鼠疑惑道,其它生肖兽们也是一脸疑惑。

    “你们都不知道?……上一轮值守后,卯兔的药杵便碎了,至于怎么碎的就不清楚了。”未羊看着生肖兽们脸上茫然的神色,解释道。

    “……既然原因都找到了,那还等什么,走走走,赶紧回去!”众生肖兽们一阵无语,还是辰龙最先反应过来,催促着离开。

    怀表的两根指针已无限接近重合,子鼠快速将怀表往地上一摔,整只怀表瞬间四分五裂。生肖兽们和岁眼前划过一片黑白色,总算赶在指针重合前切断了设备之间的联系。


天地牢里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二十三分钟。

    戴着头盔,或站、或躺、或靠着彼此、或倚着天地牢透明墙壁的生肖兽们和岁在同一时间睁开眼。

    子鼠、辰龙、寅虎、巳蛇、午马、未羊和岁一睁眼就看见卯兔依旧昏睡不醒。

    中间空地上,不知何时回来的戌狗,正整理着自己从人类世界采买回来的年货。不知何时醒过来的酉鸡和丑牛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依旧不见亥猪的身影。

    “你们醒了,怎么样?卯兔被梦魇住的原因找到了吗?”听见动静的戌狗看了过来。

    “找到了,未羊,你知道卯兔碎掉的药杵现在在哪吗?”看着依旧睡着的卯兔,子鼠摘掉头盔问道。

    “不知道。没碎之前,卯兔都是随身携带,碎了之后就没在卯兔身边见过了。”未羊想了想。半晌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未羊跟我去煮年夜饺子,辰龙带大家去卯兔的房间找找看。酉鸡、丑牛你们在这继续整理,顺便看顾一下巳蛇、卯兔和岁。十五分钟后无论找得到找不到都回到这里来,守岁、吃年夜饺子。”寅虎想了想,分配好任务,转身走向天地牢延伸向下直抵干支岛上庭院里的透明阶梯。

    生肖兽们纷纷行动起来。

    “对了,亥猪去哪了?戌狗你知道吗?”午马问道。

    “我也不知道,回来后一直没见过它,一会儿顺便找找它……”戌狗回道。

    岁自醒来后一直在研究头盔的构造,听见午马和戌狗渐渐远去的交谈声,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透明台阶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笑一闪即逝,很快又挂上一抹生肖兽们熟悉的坏笑。

    “有什么吃的没,我饿了。”岁放下头盔,朝酉鸡和丑牛走了过去。

    “辛苦了。尝尝看,这是今年做的新糕点,香草芍药味儿的。”丑牛递过来一碟四四方方叠在一起的浅绿色糕点。

    岁接过来,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品了品。口感软糯,味道甜而不腻,细细尝来,是芍药的味道,香草似乎只是用来着色了。

    就知道,有寅虎在,吃的怎么也不会差的。岁满意的一手托着碟子,一手背在身后,走到一处还算空的墙角,伸出手点了点墙壁,调出两块高低错落的光板,一块做桌子放糕点,一块做椅子,单脚支地坐了上去。

    糕点不大,一口一块的量,岁慢条斯理,五口一块,边吃边看向遥隔着干支岛的海滨城市建筑物硕大电子屏上播放的春节晚会。

23:55:00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去寻找药杵和戌狗的生肖兽们带着煮好的年夜饺子、新衣服还有兔头帽回到了天地牢里。

    “看起来,你们一无所获。”岁接过新衣服和兔头帽换上,一脸幸灾乐祸。

    “没,先吃饺子,药杵等明天再继续找。酉鸡你们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生肖令联系到亥猪。我们都试过了,信号总是断断续续,完全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画面。”已经换完新衣服的子鼠有气无力的说道。

    其它兽也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好,我们试试。”酉鸡应下后拿出了生肖令开始联系亥猪。

    “这就是老猫说的副作用?看起来比它说的严重多了。你们现在感觉如何?”丑牛把自己的生肖令递给了酉鸡,看向仿佛累瘫了的一众生肖兽们,担忧的问道。

    辰龙:“累、饿。”

    午马:“困、乏,浑身没力气。”

    未羊:“想睡睡不着,想吃吃不下。”

    子鼠:“仿佛濒死体验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申猴和寅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表示赞同。

    巳蛇早在结束共享卯兔的梦,睁开眼半分钟后就彻底陷入冬眠,睡得天昏地暗了。

    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其它影响,只是吃的多了一些的岁,丑牛默了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转身和戌狗一起把饺子和酒杯摆上了光板生肖兽们和岁一起围着的光板。

    “我和戌狗试过了,和你们的情况一样,还是联系不到亥猪。”酉鸡将生肖令还给了丑牛。

    “等吃完饭,我再去找找亥猪。”戌狗把酒倒好后说道。

23:59:55

    春晚之中已开始了新年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生肖岁们同岁一起举起酒杯。

    烟花声不绝于耳,遥远的海滨城市烟火璀璨,干支岛上此起彼伏的各种电子烟花点亮了夜空,又是新的一年。

    “终于、终于回来了……快,谁来搭把手啊!!!” 气喘吁吁终于爬上连接天地牢透明阶梯最后一阶的亥猪,冲着正举着筷子犹豫不决的生肖兽们大喊道。

    听到声音的生肖兽和岁看过去,就看到一身湿漉漉的亥猪背着个滴着水的布包摊在了阶梯和天地牢相接的那一处。

    戌狗、酉鸡和丑牛连忙上前,一起将亥猪带到了摆放着饺子的光板边。

    “这是怎么了?”丑牛递了一条毛巾后问道。

    “容……容……我……歇……歇。”亥猪一字一喘道。连毛巾也顾不上。

    除了岁,只有戌狗、酉鸡和丑牛开开心心的吃着午夜饺子等亥猪,其余生肖兽们只喝了些酒水,一直撑着疲惫倦怠身体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十分钟后,亥猪气息平稳了,拿过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卯兔呢?把这个给它。”亥猪把依旧湿着的布包从背上取了下来放在了光板上还空着的地方。说完才拿起毛巾擦着身上已经快彻底自然蒸发掉的水。

    “这是什……药杵?”丑牛好奇的打开,看到的是卯兔那根据未羊说本应该已经碎掉却完好无损的药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生肖兽们震惊不已,面面相觑后,子鼠开口用气声问道。

    “别急,一天没吃饭,饿死了,我先吃点东西。”亥猪说着开始往嘴里塞饺子。

    好在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酉鸡把药杵擦净水后放在了窝在一块光板上依旧睡着的卯兔身边。看着亥猪足足吃下五盘饺子才停下来。

    “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你们走的太早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们都不在,问了巳蛇才知道你们去了巫城,反正我也追不上你们,就想去厨房先找点吃的。

    刚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了卯兔贴在门上定时显示的消息。

    上面说让我们在今夜八点前到桂园旧址寻项芙蓉,取药杵。

    我想着叫你们回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们,就猜到你们已经进了巫城。

    我等你们等到正中午,算了算时间,我又不会开龙舟,你们如果还不回来,我自己前去,再迟就来不及在八点前赶到桂园。

    想着要做两手准备,我决定出发前往桂园,在路上随时联系你们,但忘了令牌怕水,带着令牌直接下水游过了四季海,等我拿令牌联系你们的时候才发现。

    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紧赶慢赶一路狂奔,好歹在八点之前赶到了,项芙蓉说再迟半分钟她就关门歇业等正月十五再开门了。

    拿到药杵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刚从四季海游过来,哎,我这一天的运动量可抵上过去十二年的了。”亥猪餍足的拍了拍肚子,说起自己奔波忙碌的一天,甚是感叹。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我们还以为你也不见了。打算去找你呢。”戌狗听得直咋舌,喃喃开口道,还有些没回神。

    “这么说,巳蛇是知道亥猪去了哪里的。”午马忍不住也用气音说道。

    “大抵是半睡半醒的时候知道的,直接给忘了。”子鼠不知道今天叹了多少气了,也用气音回道。

    “你们干什么呢,离这么近还说悄悄话呢?”隐约听见些气音的亥猪奇怪的问道。

    回应它的是一干生肖兽们的白眼。

    亥猪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它们状态不太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亥猪问。

    “一言难尽……”子鼠用气音回道。

    “你们继续,我去睡了。”见生肖兽们有彻夜长谈的打算,吃饱喝足的岁放下碗筷,学着用气音说了句,便跑到墙壁边点出自己的床,躺了上去,闭上眼秒睡。

    ‘看来也不是没有其它影响啊。’丑牛心里想着,也好奇子鼠它们在卯兔的梦中都看见了什么。于是和酉鸡、戌狗收拾完碗筷后,搬来了瓜果糖块,和亥猪一起听着子鼠、辰龙、未羊、午马、申猴、寅虎交替着用气音,断断续续的讲述着在卯兔梦中经历的一切。

    卯兔抱着药杵、巳蛇盘城蚊香。

    与干支岛遥隔着四季海的海滨城市硕大的电子屏上放着晚会重播。

    一切似乎与过往的每一年都不同又相同。

    直到黎明初现,亥猪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连连感叹造化弄兽。

    经过几个小时,生肖兽们的状态也有所缓解,可以正常出声说话,也没有那么疲惫了。

    天亮的时候,它们就一起离开了。离开前卯兔也醒了过来。

    刚醒来的卯兔,思绪还没完全理顺。就被告知巫城的老猫不日会前来四季海参观,导游的任务就交给卯兔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它们要回去休养生息。

    卯兔愣愣看着生肖兽们乘着龙舟离开了干支岛。午马把药杵放在卯兔身边的时候,它便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所以生肖兽们用气音说的话,卯兔多多少少都听见了。但是它记得自己定下的消息显示时间明明是在腊月二十九那一天,它在想是哪里出了错。

    卯兔沿着透明阶梯走回天地牢里,看见已经醒来坐在床上的岁,瞬间醒悟。

    “是你改了时间!岁,你想做什么?”卯兔质问道。

    “你应该问我如何改掉了你设下的时间才对。”岁勾着嘴角,快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卯兔身前,夺走了药杵。

    “你……还我药杵”卯兔一边伸手抢夺,一边拿出生肖令牌想通知其它生肖兽们。

    岁眼疾手快抢下生肖令牌,手中凝出一把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玉树同质地的匕首,砍在了药杵上。

    稀里哗啦,药杵碎了一地。

    才醒来没多久的卯兔又陷入了昏睡中。

    岁等匕首在手中彻底消散后,将昏过去的卯兔安置在了光板上,而后捏着生肖令牌,扯着一抹快意的浅笑离开了天地牢。

    离开天地牢后的岁才发现,自己无法穿过将干支岛包围的四季海。

    自从来到天地牢后从未逃过的岁也是头一次知道,牢外有牢。

    将干支岛逛了个遍也没找到离开四季海方法的岁,又回到了天地牢里。把生肖令牌放回了卯兔身边。沉着嘴角,望着海滨城市依旧在重放的晚会,等待着下一个新年的到来。


正月初八

    一支十二人规模的旅行团乘着一艘名为猫爪号的私人小型游轮穿过四季海,抵达了干支岛。

    团长是一个穿着高端科技服,生有一对猫耳和一条猫尾巴,相貌精致,身高一米五的男性生物。

     四季海海平面五百米下分四个海域,每个海域有其特定的季节,海中景象四季分明,十分独特。

    干支岛上的四合院是世界现存最古老的建筑。

    无论哪一个,对旅行团来说,都有巨大的研究价值。

    嘱咐团员们记录影像资料并提取海水和土壤样本后,独自探索干支岛的团长在厨房,用自己特制的渔网捕获了一只吃饱喝足准备回天地牢的岁。

    一周后,旅行团带着岁一起离开了干支岛。

    最初被捉想要逃的岁,后来想到了借助旅行团穿过四季海,成功穿过四季海。本打算过海拆桥,却因受制于团长也就是生肖兽们所说的老猫,并被迫配合老猫做研究的岁,多次逃离失败后,想的却是,休养生息的生肖兽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不见了。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禁止转载,如需转载请通过简信或评论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95,980评论 5 462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2,422评论 2 373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43,130评论 0 325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2,553评论 1 267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1,408评论 5 358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6,326评论 1 273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6,720评论 3 386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5,373评论 0 254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9,678评论 1 294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4,722评论 2 312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6,486评论 1 326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2,335评论 3 313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7,738评论 3 299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9,009评论 0 19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283评论 1 251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1,692评论 2 342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0,893评论 2 335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