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19年清明

和学金认识之前,学金就是大公司里的风云人物。

和学金认识的时候,我和他都在失恋;于是,一顿酒后,我们成了哥们儿。对,是哥们儿。不是没有人想撮合我们,可是,哈哈,怎么可能?他太能说了,而我恰好不喜话多的男人。当然,在讲话方面,我也有不逊于他的地方,那就是黑起他来,简直是丧心病狂。以至于,后来被学金的忠粉,赶出了学金建的微信群。

学金有很多响亮的外号,“半片垃圾”几乎比他本名还声名远播;他喜欢自称“王富贵”。我一个也不喜欢,我只喜欢叫他学金。学金人很好,在对待朋友方面,反正我是没有挑出毛病来;然而,奇特的是,学金姻缘坎坷,几乎所有和他玩儿的好的女孩子,最后都变成了他哥们。学金热心公益,学金最大的爱好就是拉着他的这些男男女女的哥们去做公益。

 学金样貌普通,皮肤很黑很黑;所以,他最后……

2012年的时候,学金给我提供了一条面试的信息。面试成功后,我在这个岗位上勤勤恳恳淘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一晃六年,我结婚、生子、事业转型,生活忙的不亦乐乎……过来人都知道,这样的状态和朋友之间,尤其是异性朋友,联系的就没有那么勤了。我耳根子里偶尔落一些朋友们的近况,没有放在心上。

时间推进到2018年夏天。我从朋友的嘴里得知,他病了,病的很严重。我也不大记得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学金是个名人,比我早知道他生病的朋友大有人在。记得和另外一个同事聊起学金生病的消息,对方表示想通过微信发一些钱给学金,但是,怕学金不好意思收!妈的,这是救人好么?这又不是结婚随份子!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

过了两个月,我在一个相对公开的场合见了一下学金,除了人瘦了些,除了放疗把他的耳朵都烤的秃噜皮以外,人还是和没生病之前一样一如既往的黑,嬉笑怒骂,没个正形。我还见到了他的太太和他们的小奶娃。虽然,还是和他说说笑笑,但是心里还是挺慌张的。

后来,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去家里探望了一次学金。略坐坐,聊到一个朋友,我们不禁露出了相同的担忧,我和学金表示,我有时间去见见他,和他聊聊。冬日下午的暖阳洒在屋中,屋中有他的娇妻、幼子和老母亲……

时间来到了2018年腊月二十五晚,我心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想学金的各种处境。失眠……,于是,我微信了我们的一个朋友。一向晚睡的朋友,那天早早的就睡了,没有回复我凌晨发出去的信息。次日,朋友问我何事?我说是学金的事,但是我现在不方便,我们再联系……

腊月二十七下午,我又开始心烦意乱想起学金的事情,给我们另一个朋友打电话过去。主要就是表达,在学金尚有行为能力的时候,要交代好身后事。律师朋友大概觉得我讲的也没有太大问题,而且把他也讲的心烦意乱,就答应把事情向前推一把。得到的反馈是,快过年了,说这个事儿太不吉利了,且人在病中容易多心,等年后吧……

腊月二十九,治疗效果一向不错的学金,身体情势急转直下!我们没能等来,学金自己安排身后事,我们等来的是一个治丧预备会议。预备会议后,学金正式进入疗养院去走完最后的日子……没有人知道,那是多久。

我见到了在疗养院的学金。人瘦瘦小小的,躺在床上,偶尔会有无意识的动作,偶尔会睁眼,但是你看不到他与世界的互动,大多数情况,是闭着眼的。我和学金的太太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我对学金说:学金,我知道你不想睁开眼睛。没有关系,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我先走了,请你一定要加油啊……。(虽然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在结果没有发生时,我们总是期待着奇迹。)我看到学金闭着的眼睛缝儿里闪着光。我认为他明白我在说什么,并不是毫无意识,他可能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于是暂停了和世界的互动。我也知道,不出意外,这可能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我从疗养院出来的后的每一日,过的都格外努力,好像在加持他一样。我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实践,努力工作,努力每一分每一秒;而我听到的消息也一直是,他还在坚持,还在坚持,还在坚持……十几天后,我只知道是2019年二月份的一个星期二。我发着烧(自己并不知道)跑了几个客户,回到家便倒在床上。我的微信恰时响起,收到了他家属的通知,学金走了。也没用我去送他,帮他操持什么。他都安排好了。

好吧,我也认了。

 学金走后,我见到了我答应学金要和他聊聊的朋友。但,心情已经不复当时。朋友问,你内个时候找我要见我什么事儿?我一懵,哦,也没什么事儿,学金的事儿。他说,学金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你真幼稚!我:……。(心里的台词:我特么哪儿幼稚啦,如果你和学金换一换,我也同样会难过的好么?)我不知道你学了什么高纬形态的文化,反正你快醒醒,我们担心你走火入魔。

学金,卒年四十,有才华,短命,像极了下凡来历劫的童子。他走后,我一直在想,每个人在我生命中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学金于我来讲,大概是给我指路的吧。我们的相识,是我赚到的第一桶金的奠基石;他的离开,为我的事业转型又打开了一扇门,我投身到了寿险销售的工作中。你看,就是这样的一盏灯。

后记:

听闻学金患病,我心情是很复杂的。一开始,我很逃避,很怕听到学金病情的信息;既然逃避,就势必抱有幻想,希望奇迹发生。后来,当知道这件事无可转圜的奔着最坏的结果去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怨恨。您也许不明白我一个外人在怨恨什么,说实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从一个女性的角度,很自然的站到了他太太的立场上,觉得学金把人家坑苦了。再后来,就是无限的遗憾……

学金走后,我觉得我看人的角度,平和多了,如果有时间,就多和生命中的人在一起多多的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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