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峰捏捏眉心,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
“见鬼,真是不能受太大的刺激,怎么居然想起来高中的事情了,话说过了这么久,就算别人没放下,贝勒应该是最能放下的吧?”
早晨躺在床上听着赖贝勒念叨着青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给手机充上电,转头走去喂猫。家里早已没了赖贝勒的踪迹,戚峰伸个懒腰,决定晚上和赖贝勒出去走走。
……
【高中】
“下课好久了吧,你还不回家啊?”汪沂水坐在戚峰旁边,顺着戚峰的眼神看去,赖贝勒载跑道上狂奔。
“他虽说是体育生,但是我还是蛮担心他的状态,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说话,我索性看着点。”
“是我没看懂你的眼神,但是喜欢蒋希又不丢人,怎么感觉贝勒这么……”
“是不丢人,但是贝勒本来是羞涩,现在变成羞愤了,可能他不能接受跟兄弟喜欢的人一样?亦或者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被自己兄弟暗恋?鬼知道。”
“我其实觉得没啥啊,实在不行就公平竞争呗,况且人家也许谁也不喜欢,我们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这……他痛苦的有点早呀。”汪沂水顿了顿,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张纸:“说起来了,我写了一情书,你看……”
“我靠!你动作够快啊!我看看……”
……
手机刚开机,屏幕上就弹出不间断的消息,戚峰的目光定格在最上面一条赖贝勒的消息上:
那是一间学校的地址。
“所以说……你来这个学校目的是……?”戚峰拿手在脑袋变比了一个问号。
赖贝勒没有说话,两人向保安解释了一下后走进学校,戚峰的眼睛逐渐明亮,在这座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城市,居然有这么一所学校布局和配色同他们记忆当中的高中学校如出一撤。一时之间戚峰也回忆起来很多青涩。
此时正是高一高二放学,高三晚餐快要结束上晚自习的时间,一时之间两个人在人群中也并不显眼。戚峰自嘲般笑了笑,高中生活一晃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在一届一届的高中生中代代相传的诅咒早已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一离开高中,就会怀念高中。
一开始是怀念高中的作息,怀念高中的身体和精力,怀念熬夜学习或者读小说的时间;后来怀念高中的跑道,准时响起的下课铃,漫天纷飞的试卷习题,永远干净的楼道和窗户,学校树木一年四季会散发出四个味道,只要在几点前到学校门口,车棚里就一定有位置;再后来是怀念高中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老师,惦记着什么时候回学校吓他们一跳,怀念学校里的小卖铺,小超市,不管花多少钱都再也买不到下课着急抢到的味道,怀念食堂乐呵呵的大肚子厨师大叔和一点也不帕金森的打饭大妈,有些人还能想起来宿管的嘟囔,自己舍友简直不是个人;再过些年,会怀念某某某的家我记得地址,谁家ou楼下的中式炸鸡简直一绝,要不是她搬家了我每年还能远远的看几眼,谁和谁到底表白没有啊,我的自行车一定要在这个位置,走的时候能碰到她,我要在几点前收拾完东西,这样跑下楼刚好赶上说一句“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如果你都没有,你有没有怀念过那个坚持梦想,热血沸腾,青春洋溢,满怀希望的自己呢?
随着上课铃又一次响起,学校像是一大片退潮的沙滩,五分钟内庞大的安静已经笼罩了校园,天色也在这个时候完全黑下来了。
“纪律不错嘛。”戚峰略带笑意的评价道。
“而且居然都没有人翘晚自习吗?现在的孩子是真的不爱运动了哈哈哈哈。”
……
【高中】
“我们年纪马上要举办篮球比赛,这应该是你们高三前最后一个体育运动比赛,考虑到咱们班男生人数较少的情况,学校决定本次的篮球比赛采取半场3v3的形式,你们自己组队,找时间联系,别丢我们班的人。”班主任说完最后一句,后排几个男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在很多人的青春回忆里,班级后排男生似乎都是颇显神秘的组织。在知识的海洋里,他们可能是比较艰难的旅人,但是他们往往个个身怀绝技,一旦遇到运动会,音乐节,舞蹈节,哪怕是作文大赛,后排男生中总有能发光发热的个人或者团队。
“你说,咱要是能得第一名,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就牛皮大了?”赖贝勒悄悄说。
“那是肯定,问题咱能……就算是3v3咱的第一的概率也不高吧,咱们人太少了还是……”
……
两个月后。
“经历了重重比赛,这支人数最少,一开始被很多人不看好的球队最终走到了今天!充分向大家证明了努力拼搏和团队协作的重要性!所有同学都要像这种精神学习!我现在宣布,冠军属于40班!”
戚峰忘记了那天自己到底有多累的赢下了最后一场,眼睛都在充血,忘记了大家都在欢呼时自己在干嘛,忘记了他们是人数最少的篮球队,甚至凑不出完整的轮换阵容,忘记了因为文科班的缘故他们的拉拉队是全年级男生艳羡的对象,甚至忘记了汪沂水冲上来熊抱自己。
后来他只记得两件事。
一件是在他们获胜的哨响之后,蒋希风一样穿过人群拥抱队长,肆无忌惮的大声欢呼;
一件是在他们获胜的哨响之后,赖贝勒看着蒋希风一样穿过人群拥抱队长,肆无忌惮的大声欢呼,悄悄把表白的情书塞回包里,脸上是脱力后的苍白……
……
“我那天要是知道蒋希早就跟他在一起,只是一直没公开,我绝对不会想着表白的。”
“我谢谢你没表白,你连人家是不是喜欢别人都不知道,你要真表白了,那恐怕变成一场灾难吧。”戚峰幽幽的补刀:“不过那时候你确实看着挺惨的,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到你。”
离开学校后,赖贝勒情绪一直不高,好像一只被捏住喉咙的公鸡,一副如鲠在喉的样子。戚峰无心戳破他的小情绪,毕竟旧地重游的人要么就是彻底放下,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要么就是希望从过去的回忆中汲取力量,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蒋希早已分手,这么多年过去只知道没有结婚,算是赖贝勒的侥幸了。
那天,赖贝勒无来由的灌酒,很快就昏昏欲睡被戚风扛回了家。搬上沙发的时候,赖贝勒的手机掉到地上开始震动,是蒋希的消息。
“谢谢你,但是我两个月之后出国。”
“明天中午,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