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忽闻得传言杨绛先生病危一事,大感惊讶,后又见多方权威辟谣,便姑且放下心来。
时至今日,噩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才顿知所谓“辟谣”原不过皆是一本正经的跟风之谈。
若国内风气不改,只怕每逢大事,普通人连辨析真伪的能力都将消散。
说实话,未曾通读先生大作,听此消息,却仍免不了些微惋叹,实非造作。
从零九年季老西去起至如今,文坛寥落。自民国遗留下来的格韵不再,气象难成,风骨逸散。
战时出英豪,乱世显文杰。
竹林七贤在魏晋,秦淮八艳在明末,民国风韵在烽火狼烟中。
现世安稳,难出风流意气,侠骨柔肠。
在各类挽叹中见着一段哀恸文字,大抵可以概括为——文豪近皆殒,后续再无人。
似有不恭,但却诚然如此。
声色犬马,利欲横流,世风浮躁。
文艺流向商业,气节趋向谄媚,只有少数人的坚守仍在。
时人之悲,国粹之殇。
“最才的女”已然逝去。以一百零五岁的高龄优雅地走完她日月皎皎又清平风朗的一生。
她非夏荷,她非腊梅。她是清丽无双而温婉如玉的瀛州玉雨。或者说,她更应是那株沉重而英勇的木棉。
送完女儿,再送丈夫。译完书稿,忆遍往事。她终可以去寻她唯一的夫和“平生唯一之杰作”。
一家团圆,他们仨。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回身望百载风流韵事,终非红尘断无期。水木清华,肠断天涯。终究是人不复,时难再了。
“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雨夜搁笔,末尾,愿先生安好。
先生归去,再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