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风尘碌碌,及近不惑,祖辈无存。忽虑及过往尘芥之事,其中情味堪依蛛丝马迹寻之,咂摸细较,愧责有余,盖年幼无及思家严之宽良恩泽。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呼之为父,是结婚生子后时常听这边的孩子姑奶奶们称这边的家先老太爷为“父”,当时觉得不习惯,因为我的我只是叫“爸爸”,尤其另一个亲近的人——妈妈的眼中、口中,爸爸不是一个能干的人,他所有的日常只是忙于薪酬并不高的工作,后来还下岗了,下岗前几年什么改组、分流还下过车间沦为电工,再之前的也许就是生养我弟弟的时候,爸爸被开除,也是妈妈活动找人说情后恢复工籍。照妈妈所说,爸爸庸碌半生,家中所请之客也。我对这个人,之前念之甚少。
现在想来,可妈妈没深思及的只有一件,这个人默默地、任劳任怨地、甚至不计前嫌地陪伴她将我和弟弟抚育长大。很多时候妈妈心情是不好的,她喜欢生活在她认为的都是别人的过错之中,即使做错过决定,那也全怪别人。
记忆中爸爸,现在的父,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她要睡回笼觉、要睡午觉、晚上要早睡,现如今的是白天理疗、高兴睡觉睡觉,晚上睡眠很少,是父亲,家里屋外,忙前忙后。我和弟弟的得以异乡工作,而无任何顾虑之忧,也是基于父亲的无私。至少从我做出决定之时开始,我没听到过这个人有任何异议。
年轻呵,轻言骨肉离散。
我是昨日,邻居卖废纸,我凑着热闹,听讲收废纸的老头,六十有二岁,四年前白头人送走醉酒驾车而双双罹难的黑发独子、儿媳,抚养一双幼女。唏嘘老人的舐犊情深。晨起无寐,偶想到这边被称“父”的另一个默默无言却笃实温善却已驾鹤西去的老人,为爸爸正名。
这个人,堪当呼之为“父”。
想来,人生虚浮繁华一场。待到自己也开枝散叶,始念,所谓为人父母者,挣下多少家当,也还算其次,温饱已足、无饥无寒、得一庐以寓家,使无流离失所之虞,得供养子女学及高府,使知书达理,于芸芸众生之中有一技所长、得一立锥之地,陪伴关爱,甚至独自忍受误解、不快、坎坷。功,不可遗、没。
仅赓一词,以筹周末思乡念亲之意:
《采桑子》
人生易老风景好,默默无言,今亦无言。父爱母情第一念。结成子弟共满堂,结正良名,深谢父恩,待到佳节趁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