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这天傍晚,婆婆在菜田里忙了半天,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夏季的南方八点半天色才会全黑。
进屋后洗手了便准备做饭,嗲嗲在房间呼呼大睡,听了动静穿着拖鞋出来,一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对着忙碌的婆婆说:“整天不知道瞎忙什么,饿死了饭也不做!”
他说完把厨房饭桌边的一把木头椅子踢倒在地,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声音十分刺耳。
婆婆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边在灶前架火边朝嗲嗲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我每天都是瞎忙,田里的活是你干的啊?菜是你种的吗?没菜吃饿死你算了!”
一阵很快的拖沓声,嗲嗲本来已经走出厨房的身影马上又进来,他饱经风霜的脸满是折痕,皱纹毫不客气的爬满全身。他走上前一把揪住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婆婆的头发,对着灶台一顿猛敲。
“嘣嘣~”声不绝于耳,婆婆狠命挣扎,奈何无法将其推开,只得弓着身子一手撕扯他揪住头发的手,用另一手肘护着头。
“我让你一天到晚的嚷嚷,看我不打死你!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先死!你个老不死的死老太婆!”各种谩骂无尽的涌入孟杰的耳朵,她害怕的站在背光的角落,内心不断受着煎熬。
哭喊声在逼仄的房间上演,婆婆一边流泪一边挣扎,锅碗瓢盆倒了一地,嗲嗲脸上多了几条腥红的指甲印,婆婆散乱着杂白的头发,整个人狼狈的如鬼魅。
许久哭天抢地的声音消散,婆婆的婆子也就是孟杰喊太太的一个总是阴沉着脸色的女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了厨房。
婆婆坐在灶前整理头发,擦干了眼泪继续架火,孟杰后来慢慢明白,如果没有她和姐姐正在长身体,住在婆婆家,她那时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做饭,没有她们,婆婆也读许会少受很多气,大不了受了气也可以回娘家,而不是在这忍气吞声。
这样的日子一个月总有那么许多次,每一回孟杰内心都冲动的想要站在婆婆面前,替她承受这一切。
有一天上午,婆婆坐在门口休息,孟杰看着婆婆凌乱花白的头发,赶忙拿出梳子,“婆婆,我来给你梳头发!”婆婆笑呵呵的答应,孟杰便解下皮筋梳着。
有时候梳的扯着婆婆的头皮跟着疼,婆婆会轻轻喊一声,孟杰便很轻很轻的梳着,生怕把婆婆头上本就不多的头发都给梳没了。
这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舞,孟杰捏住编了个麻花小辫,被婆婆道都老了还编什么辫子哟,然后布满皱纹与污垢的手松开了皮筋,拢好头发捆了起来。
“婆婆,等我长大了的时候,我就把你接到我身边来,嗲嗲就再也打不着你了~”她对婆婆说,然后把梳子放在窗户边。
太太身体很好,可从来不给婆婆帮丁点忙,她唯一帮忙的时候,就是儿子在家里对自己儿媳谩骂和拳打脚踢之时,加入这场斗争,帮助自己儿子一起对待生育抚养了两个好孙子的儿媳。
她的声音特别尖锐,走起路来也总是走不快,一双脚套在黑布鞋里,那双布鞋也特别的小,脚在里面看着十分古怪,脚背拱的高高的模样。
孟杰讨厌这两个人,太太每回只要有吃的总是藏在自己黑黢黢的房间慢慢吃,有一回给姐姐和她分别给了个葛粉蛋,是将葛粉撮的如鸡蛋大小的用开水冲服的零嘴,拿在手里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孟杰生气的给她放回了抽屉,从此再没有进太太房间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