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多日的雨水,让已是春天的我们这个南方小城,温度依旧很低。但节气这事儿却很怪,到了这个时节,应季的该来还是会及时到来。这不,春天里才会吃得到的几样山野美味如约而至了。
1.艾叶粑
立春以后,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就会长满了绿油油的艾草,只要你肯低低头,弯弯腰,不出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掐到一大袋鲜嫩的艾叶了。
把摘到的艾叶稍稍整理一下,去掉老茎和烂叶,用清水细细地洗个二三遍,再用簸盘(我们这里一种用细竹做成,专门用于晾晒的工具)摊开,把水份晾干,艾叶就算准备好了。
洗净晾干的艾叶还要经过一道特殊的处理,把艾叶放到沸水里煮,这时一定要记得加点食用碱,用这种方法煮出来的艾叶,做出来的艾粑才会碧绿好看又好吃。
待艾叶煮八九分熟,用手一撕就会断时,把艾叶捞出沥干,冷却后,用手揉碎,然后加入适量的糯米和粳米混合好的米粉,还是要加点食用碱,反复揉搓成团,就可以准备上蒸笼了。
为了防止艾粑粘在蒸笼上,我们这里会用粽叶剪成一小段一小段,每一段粽叶上放上一个团好的艾粑,艾粑全部团好后,用旺火蒸上八到十分钟,散发着艾叶清香,绿油油的艾叶粑就做好了。
这时候赶紧的把艾叶粑从粽叶上扒拉下来,粘上些白糖,放到齿间轻轻一咬,一股子软糯甜蜜直击舌尖上的味蕾,混合着飘入鼻尖艾叶的淡淡清香,这种味道让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们这里艾叶粑还有一种更奢华的做法,就是用采用当季的春笋切成碎丁,把腊肉也切成小碎块,放入锅里加点油煸炒出香味,做成艾叶粑的馅料,然后用揉好的艾面再团成一个个艾粑,蒸熟后直接就可以吃了,喜欢咸鲜味的吃货们就会大快朵颐,连吃几个,大呼过瘾。
但我还是偏爱那种单纯的艾叶粑粑,可以吃出艾叶的原汁原味,让人仿佛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2.地皮菇
我不知道北方有没有这种植物,反正在我们南方,到了开春,一声春雷过后,仿佛在一夜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满山遍野都是。因着是春雷过后才出现的,我们这又把它叫“雷公屎”。
好吧,虽然听着不雅,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但胜在形象嘛。其实对于吃货来说,名字好不好听,雅不雅致,完全不能破坏他们对美味的追求,我就是这样一个有追求的吃货。
地皮菇,其实也叫地木耳,地衣,地皮菜,学名叫普通念珠藻,是一种藻类和真菌的结合体。它的营养成分非常丰富,富含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磷、锌、钙等矿物质,性凉而质地软滑,更妙在它的口感极佳,爽滑可口,这是我最喜欢吃一种野菜了。
地皮菇好吃,就是难清洗。因为它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特别喜欢长在草丛里,晒谷场边,每当春夏雨后初霁,草地上满眼都是,紧贴着地面,拾起来不能用太大的力气,否则就捏烂了,可要费点心思。因为捡拾的时候难免沾上泥巴和杂草,洗起来可是费劲了,要反复在流动的清水里冲刷,把杂物漂洗掉,但为了一饱口福,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地皮菇可以凉拌,做汤,做菜,我们这里最常见的是用来清炒。炒地皮菇时,不要加太多的油,但油温要高点,待油烧热,倒入地皮菇爆炒,临出锅时加一点干辣椒片,一点料酒,最好是再加上点时令的野藠,那更是绝配了。每每有这个菜,我是可以多吃半碗饭的。
3.野藠
野藠(yăqiáo),这是在我们赣西方言里的读音。这种生长在春天里野藠,是老天赐予吃货们的又一个山珍美味。野藠个头比种植的藠头细小很多,一般也就一根细毛线粗细,纯野生植物,采摘时一般是掐茎的一段,并不是连根拔起。
到了春暖花开,阳春三月,每到周末,很多家庭出外郊游,都会带回一把自采的野藠,这也是游玩的乐趣所在,既玩得开心,又有所收获。
摘回的野藠可真是主妇们的宠儿,因为它的吃法太多了,随便一弄,都是显示女主人高超手艺的一味好菜,肯定会博得一家人的交口称赞。最有代表性的做法是野藠煎蛋,做起来简单但也最考验主人的手上功夫。
整道菜的程序并不繁杂,只需将野藠去外衣,去黄叶洗净,切成小段,用少量清油在锅里翻炒几下,加点盐,就马上出锅放凉。依野藠的量和吃饭的人数,打三四个蛋,将已经冷却的野藠放入蛋液中,再用筷子搅拌均匀备用。
锅里再放入食用油,因为煎蛋比较吃油,所以要多放点。把野藠蛋液倒入锅中,慢慢用铲子把蛋液摊薄,如果用平底锅就省事很多,这个时候火不能太大,要不就煎焦了。
待下面这层煎得差不多时,最考验功夫的时候到了,要把蛋饼翻一面而又保持蛋饼的完整,有相当的难度,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我就犯了难,没学会像真正的大厨一样,一抖一接,完美的翻转。
我是一翻就全烂了,虽不影响味道,但还是影响视觉效果,这就是差距啊。还好家人多以鼓励为主,很捧场的一抢而空,这其实是野藠的魅力,与我的手上功夫无关。
野藠除了煎蛋好吃,也可以独立成菜,清炒野藠也是致美的味道,满满都是野藠独特的香味,吃上一口,齿颊留香。更可贵的是野藠这东西可以与各色美味相融,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比如:野藠炒腊肉,咸香可口,凸显腊肉的本色,野藠的纯香和腊肉的曛香结合在一起,刺激人的味蕾,让人食欲大开。再比如野藠炒蕨,两个主角虽然都是清淡的野菜,但碰撞在一起,却又是另一番完全想象不到的独特味道。
4.蕨
进几年,总在网上看到关于蕨的负面新闻,说是有专家说吃蕨会致癌。但在蕨类尽情生长的春季,不去吃一次尝尝鲜,恐白白辜负了这番美味佳肴啊!
冒着致癌的危险,每年清明前,到了采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山上采上一回两回,并不完全是为了吃,更开心的是采蕨的过程。
我家后面不远的山上,就有蕨可以采。挑个晴朗的周末,穿上一双结实的运动鞋,咚咚咚就往山上跑。后山上的蕨是红蕨,不像青蕨会有些发苦,味道很清爽。
后山上有很多坟墓,奇怪的是在坟墓上面长着的蕨分外粗壮。我是不太敢在坟上采,情愿钻进荆棘丛里,那里的蕨更是硕大肥美,轻轻一掐就断。
采着采着就是一大堆,采得兴起,都不记得收手,结果是抱不下,只有脱下外套捆着背回家。然后全家总动员,把蕨掐成一断断的,仔细清洗几遍,把上面的那层白色绒毛搓洗干净,然后烧开水来,把蕨放在沸水中汆水,再用清水漂净,然后侵泡在清水里,吃得时候捞起一碗,也可以漂洗干净后直接放冰箱里,吃得时间会更长。
不过最近两年吃得少了,每年也就是刚出的时候吃一次,大概专家的话还是宁信其有,偿偿鲜即可吧。蕨最常见的做法就是野藠炒蕨,腊肉炒蕨,都是人间至美的味道,可惜不能常吃了。
5.水芹菜
要说这个季节里,不可不尝的野菜还有很多,比如香椿、春笋,还有一种,可能很多人没有吃过,那就是水芹菜了。
水芹菜大多长在水边,南方特别多,说是芹菜,它跟种植的芹菜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叶子,根,茎都不大相同,只是它们的味道都特别冲,不喜欢的人是难以入口的。
因为它长在水边,所以性凉,特别适合我这种经常上火的体质,可以降火气。
水芹菜入菜,一般是凉拌,也可以可以清炒,吃起来虽然气味很重,但入口有种特别的清甜,给人印象深刻,第一次可能接受不了,但慢慢会习惯,会喜欢上这种味道。
6.紫云英
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奶奶家,每到开春的季节,房屋周围的田里长满了紫云英(我们这把它叫草籽),开满了紫色的小花,煞是热闹。
那时候以为它是每年到了时节自己就会长出来,后来才知道,其实头年都是要先撒种的,就是为了肥田,因为紫云英就是一种绝好天然绿肥。但后来家家户户种田都用化肥了,紫云英倒十分的罕见了,这几年种田也提倡绿色环保理念,所以紫云英又多了起来,随处可见了。
小时候只知道紫云英好看,经常跑到田里摘着玩,编花环,做手链,全是些小孩家家的游戏。后来才知道,紫云英不光是做绿肥用,其实也是一味美味的野菜呢。采一把鲜嫩的紫云英,连茎带叶,炒上一盘,清爽甘甜,真正的天然绿色蔬菜。
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发。大自然的慷慨馈赠,让我们在尽情观赏美景,尽享口舌之福同时,也带给我们数不清的乐趣。走,踏青去,享受这春之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