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水县衙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年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妇人头型,衣着淡雅却不失华丽,门口停着一顶等待的轿子,似是富贵人家。
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稀疏且发黄,身材单薄,似营养不良,但嵌在这副单薄身板上的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仿佛看透一切的样子。
“能劳烦许捕快帮帮我吗?”只听女子低声道。
“夫人,千万别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便是”男子答道。
原来,此妇人乃清水县首富吕大钱的夫人,吕夫人。男子则是许朗儿,清水衙门的临时捕快,人又送其称呼:许神捕。
因其有着灵活的头脑,破案神速的本领,在清水县帮助县令破了一些难解的案件,所以很得清水县老百姓的称赞。而其又是县令大人的义子,所以这清水县的百姓对他亦是毕恭毕敬。
只听夫人低头道:“事情是这样,最近我发现我房中的银两在渐渐丢失,虽然总体数目不多,但却是一天比一天少,想着数目不多,就不想惊动县衙大人,素又听闻许捕快破案了得,所以特地在此等候。想请许捕快帮我查出内贼。”
“夫人怎知是内贼呢?”许朗儿听完开口道。
“实不相瞒,我猜测是我夫君干的,虽然我没有证据,我猜他一定是拿银两去喝花酒去了。”
看着夫人低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许朗儿开口道:“夫人能否带我到您家中看看?”“好”。
许朗儿跟随着夫人的轿子来到了吕大钱家。
二、
吕宅:
这是一座气派的宅子,砖石铺地,门口有两名仆人正在打扫。
吕夫人带着许朗儿来到了自己房中的一个暗室,“这是我放银两和首饰的地方”,说着便见她从暗室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上雕刻着花纹,上面配着一把精致的锁,吕夫人打开盒子:“这个盒子里面的银两都丢了。”
许朗儿盯着盒子里面:“为什么这些珠宝首饰没有丢?”
吕夫人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兴许他觉得拿首饰比较麻烦吧?”
许朗儿明白吕夫人所指之人,但却疑惑吕大钱本身就是商人,应该不缺银子,何必来偷取自己夫人的银两呢?
许朗儿看了看暗格,沉思了片刻,只见吕夫人又从第二个格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奇怪的是,我这里的银两没有丢。”
“吕老爷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举动吗?”许朗儿盯着盒子道。
夫人叹息道:“自从他买卖做大了以后,便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上次回来说是生意上出了点问题,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临行前,我看他在我房中鬼鬼祟祟,我猜测定是他取走了银两。”
“那吕老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没有。”
“吕夫人莫急,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帮您查出真正的偷窃者。”
许朗儿仔细观察了吕夫人放银两的暗格,一共两层,两层都放了盒子,第一层大概一米多的样子,第二层则比成年人还高。
许朗儿又默默地看了一圈暗室的结构,这就是个大通房间,物品不多,摆放得很整齐,除了放置物品应该很少有人进入。
抬头瞥见暗室外拐角处有一张书桌,旁边的书架上摆着几本书。见许朗儿盯着书桌,吕夫人连忙道:“小儿有些顽劣,所以我在房中临时置了一个书桌,以督促小儿学习。”
“娘亲,娘亲”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吕夫人连忙带着许朗儿从暗室出来,并关好暗门。
“娘亲,我的风筝飞到树上去了,能帮我取一下吗?”
“让小翠帮你,娘亲正在跟许大人谈事情”
“不嘛,不嘛,我就要娘亲取”
吕夫人拗不过吕峥的请求,对许朗儿投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便去帮吕峥取风筝了。
吕峥:吕夫人和吕大钱唯一的儿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正是蹦蹦跳跳的年纪。
看到母亲帮他取到了风筝,吕峥便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吕夫人重新回到房中。“让许捕快久候了。”
“吕夫人,平时房中都有哪些人伺候和出入?”
“我的丫鬟小翠,还有奶娘、峥儿和我夫君,除此之外其他人不可随意出入我房间”
“那我能见见他们吗?”
“小翠在这里,但是奶娘前两天家中出了事,已经回乡好几天了。”
“这么巧?”许朗儿眉头一皱。
“你怀疑奶娘?不可能。”吕夫人摇头道。
“奶娘是陪着我嫁过来的,自我未出阁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又帮我照顾着峥儿,不可能是她。”
许朗儿只好先问了小翠,小翠是个瘦瘦弱弱的姑娘,平时负责夫人房间清扫和梳妆打扮,从她的言语中,似乎对夫人房中是否有暗室并不清楚。打发走了小翠,许朗儿提出去奶娘的房间看看,夫人应允。
一路跟随的许朗儿发现,吕家上下仆人丫鬟不是很多。
奶娘的房间离的不远,很快到了,许朗儿环顾了下,发现奶娘房里有不少孩童的玩具,“吕峥平时是和奶娘一个房间吗?”“是”夫人答道。
“能让奶娘回来一趟吗?”许朗儿询问夫人。
夫人为难道:“她家好像出了一些难解之事,一时无法回来,但我相信她绝不是窃贼。再则,临行前,我已给了她银两,所以,她何必多此一举,来偷取我的银两呢?”
听闻此言,许朗儿不再多说,眼看天色已晚,便告辞回了衙门。
三、
“窃贼为何只偷取第一个盒子里的银两?”
“奶娘又为何突然回家?”
“除了奶娘、吕大钱,还有谁有偷窃之嫌呢?”
在疑问中,许朗儿渐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许朗儿便来到吕大钱家,他昨夜睡的并不好,因为有很多疑惑还没解开。
到达吕家厅堂时,却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你这个挨千刀的,以前日子贫苦时,我们尚能相敬如宾,现在日子如意了,你就对我冷眼相待,你真是没有良心!”
原来是吕大钱回来了。
许朗儿抬起的脚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抬眼看向四周,这府里的下人仿佛都见惯了似的,仍然忙着自己的事。
“许捕快?”吕大钱看见门口的许朗儿,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吕夫人叫我来调查一起银两失窃案”
“窃贼就是你”吕夫人突然高声道。
“你肯定是花到哪个烟花之地去了。”
“你胡说!”
“娘亲、爹爹,你们别吵了”
小小的吕峥冲进来,紧紧地抱住吕夫人。
“娘亲,你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
厅堂里乱成一团,一番安抚之下,方才恢复宁静,吕峥亦被小翠领出去玩耍。
待都冷静下来后,许朗儿详细地询问了吕大钱最近的行程,吕大钱一一作答。
对于夫人指责的他喝花酒的事,他坚决否认。
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许朗儿低声道:“可否请吕夫人、吕老爷帮个忙?”“请说。”
“是这样……”许朗儿附在吕大钱夫妇身边,小声说道……
四、
厅堂里,吕夫人、吕大钱正襟危坐。面前是清水衙门的许捕快,他们似乎正在谈着一件很严肃的事。
许朗儿高声喊道:“好,案件已经查明,今天我就带你回衙门,等候发落。”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吕大钱高声呼道。
这时,吕峥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不要,不要抓我爹爹,是我干的,抓我!”
吕夫人和吕大钱连忙捂住吕峥的嘴:“不要胡说!”
许朗儿了然一笑:“是他做的。”
吕夫人和吕大钱一愣。
“其一”许朗儿缓缓道:
“窃贼只偷了第一个盒子里的银两,一开始我想不通,直到我看到吕峥取不到风筝,我才明白,原来,不是他不偷,而是他根本取不到。”
“其二:为什么窃贼只偷银两而不偷首饰呢?,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首饰也值钱。”
“其三:放盒子的地方只有吕夫人经常去,而吕夫人跟奶娘很亲近,奶娘又常年照顾着吕峥,他是在跟随奶娘和吕夫人进房时无意中看到了暗室。”
“其四:吕夫人房中有个专门给吕峥读书的书桌,这也是吕峥能经常窥见暗室的地方。”
“其五:我在暗室中发现了不规则的类似方形的印记,起初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印上的,直到我看到了那张书桌,以及书桌前的椅子,吕峥还小,所以他是依靠椅子爬上暗格取到银两的。”
顿了顿,许朗儿道:“至于为何要偷取银两,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许朗儿抬头看向吕峥。
“爹爹、娘亲”吕峥含泪道:“你们常常争吵,娘亲常常哭,爹爹你总是不回家。
娘亲常说,以前穷苦的日子,比现在好。所以,我就,我就……”吕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让你们回到从前……我以为我把银两都拿走了,我们就会回到从前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吕夫人和吕大钱听了吕峥的话,惊诧极了。
许朗儿感叹道:“夫妇贵在相互信任、体谅,愿你们能莫忘初心,护峥儿好好长大。”
吕大钱惭愧道:“夫人,是我忽略了你和峥儿,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夫人绝无二心,我只是平时太忙了,再加每次回来,你都……所以……”
“夫君,对不起,也怪我一直都不相信你”夫人也含泪道。
夫妇俩人终于和解,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五、
“夫人、老爷,我回来了”看着面前脚步蹒跚的老妇人,原来是奶娘回来了。
许朗儿见此情形,便借故告辞。
“许捕快可是个聪明人啊”
“是啊”
“可惜却是那样的出生,还有那样一个母亲……”
“别胡说,县官大人都说了没这回事,千万不要乱说。”
许朗儿渐渐远去,并没有听见身后俩人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