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把袖口和裤脚挽了好几结才能露出手和脚。

穿着越前睡衣的龙崎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身高之间的差距在这里体现的特别明显。

“感觉好像小孩子。”

“没办法的吧，龙马君180+的身高阿……”想到这，龙崎就郁闷的不行，明明初一的时候还是一样高，过了几年自己勉强挣扎到165CM，而越前就像吃了增高剂一样噌噌噌的长到180CM以上。

“客房我没打扫，等会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就好了。”

“诶——龙马君，还是我睡沙发吧。”

“你难道又要我抱你回房间？”

“不不不，不…用……不用。”

即使几年没见，龙崎依旧是原先的那副模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脸红慌忙。越前看着龙崎很感谢她依旧没有变。

“那龙崎，晚安。”

“晚安，龙马君。”

[42]

奖杯随意的堆放在书架顶上，游戏手柄和光碟盒杂乱的放置在地上。

不同于自己常用的深蓝色被单，都在时刻提醒自己这是越前的房间。

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报个平安，折腾许久却发现根本就不能用，在法国常用的Badoo到了日本也登不上。

“还没睡？时差？”

“诶…不是不是。”

“龙马君你手机能打国际电话吗？我手机好像换个地方又不能用了，我得跟妈妈报个平安。”

“你等会，我去拿给你。”

接过银灰色的手机，背景界面就是画着‘全国NO.1’的网球。龙崎有点诧异，因为那一看就是自己之前送给越前的那颗网球。

熟练的输入妈妈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妈，是我。”

“我已经到日本了，过几天我就回去。”

“我会注意安全的，那妈妈拜拜。”

挂上电话，把手机递给越前，后者迟迟不接。

“龙马君？”

“你先拿着用，你手机在日本用不了吧。”

“噢…谢谢龙马君，那我走的时候还你。”

“给你牛奶。”

“诶…谢谢。”

喝完牛奶，躺在床上，满是越前身上那种薄荷的香味，令人安心的味道。被窝的温暖在寒冷的冬季更让人感觉舒适，没过多久龙崎便沉沉的进入梦乡。

[43]

这一觉睡的很久很长。

起床时身体乏乏的还以为是睡的太久，身体懒掉的缘故。

直到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觉得冷，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失去意识之前唯一记得的就是越前慌乱的脸和鼻尖闻到的薄荷香。

醒来时横在额头上的毛巾，压在身上两层厚重的被子。

堵塞的鼻子，疼痛的喉咙，嘶哑到发不出声音都是感冒的症状。

“醒了？”

尝试着发出声音，无奈以失败告终。只能用点头来表达自己意思。

“我给你煮了粥。”

想从被窝中起身自己吃粥，可是身体却疲乏无力，根本使不上劲。

“别逞强，我喂你。”

一方说不出话，一方又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不知不觉一碗粥已经见底。

“还要吗？”

摇了摇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吃下那些药片，药效很快就发挥了作用，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44]

到了第二天，感冒的症状有所好转，但是依旧没有痊愈。

原先发不出声的喉咙现在依旧在肿痛着，但是已经能够说出话了。

冰箱里的食材已经见底，因为下雪的缘故连外卖都已经不送了。

想想自己已经受了越前这么多的照顾，龙崎便自告奋勇的跟越前提议自己也要一起出门采购食材。

大概是拗不过固执的自己，越前只好无奈的同意。

直到抵达目的地，龙崎这才发现那个商场就是自己高二时候的看到和美与越前手挽手的那个商场，离越前家只有一个街区这么近。

跟着越前七拐八拐的走到超市，早已晕头转向。

“龙马君，晚饭你要吃什么？”

“茶碗蒸和梅子茶泡饭吧。”

“唔……那要买鸡蛋，海苔……”

在货架旁仔细挑选着，心满意足的把东西放到购物车里。

不一会购物车就已经满满当当。

推着购物车结算完，越前拎着两大袋东西就这么和龙崎一起走回去。

“龙马君，要不要给我提一袋？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我拿就好。”

“噢……”

不算遥远的路途，很快就回到了家。

把食材整整齐齐的放在冰箱里，龙崎顺势呆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

把热气腾腾饭菜端上桌，默契的吃着晚饭。

梅子茶滑过嗓子眼的时候不仅减轻了喉咙的肿痛，还带来了令人舒适的感觉。

吃完晚饭，越前主动收拾了碗筷，龙崎则乖乖的去洗澡，然后准备吃药睡觉。

[45]

龙崎堇下葬的日子，大雪纷飞。

被雪覆盖的墓碑早已看不清上面所刻的字。

映入眼帘的满是一片白，纯洁无暇的颜色。

一切都宛若新生，包括死亡。

把三色堇放在墓碑前，看着雪花慢慢的把它覆盖。

龙崎就这么看着鲜艳的花朵与白雪渐渐融为一体。

原先为了御寒而喝下肚的菊正酒因为在雪地呆了太久早已失去了作用。

寒意就这么渐渐侵入的身体，被越前握住的手传来的热度却一点一点的驱散着身体里的寒气。

“龙崎，我们走吧。”

“教练…她都知道。”

[46]

今年东京的雪下的不同于往常，降雪量正在逐渐逼近着警戒值。

积雪压断了供电线造成了小范围的停电，越前的家就不幸地处于停电区。

应急广播里总是传出“请民众近期之内注意安全”的播报声。

机场更是陷入停运的境地，本想飞回法国的龙崎被迫呆在了日本。

所幸之前去超市进行了大采购，剩余的粮食足够让龙崎和越前半个月足不出户。

供电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停电的日子总是特别难熬。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电暖桌等供暖设备完全不能用。

没有暖气的屋子只能靠着自己产生的热量捂暖被窝，然后被窝再把热量返还给自己。热量就这么不断循环往复，造成温暖的景象。

白天，越前和龙崎就这么盖着厚厚的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着书。

晚上，两人早早的就上床歇息。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47]

好在供电部门的效率特别高，不到一个星期就恢复了供电。

除雪工程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交通和航班也正在逐步的恢复通行。

准备给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充电，御守符却一同被带了出来。

因为之前御守符脱线的缘故，小缺口不断增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酒红色的丝线和手机挂饰就这么缠绕在了一起。

缺口已经大到可以看清里面所装的东西。

除了平常的咒符书、御守盐、小水晶石……

还有一个酒红色的布条。

墨绿色的细线，一点点的缝着四个字。

即使绣的歪歪扭扭，但是依旧是清晰可辨的四个字。

越前龙马。

被冰雪所掩盖的秘密并没有连同冰雪一起消融在太阳的炙热下，而是开始真正的显现出来。

就如同此时墨绿和酒红交相辉映藏在御守符中的布条，终有一刻会被发现和看见。

[48]

握着御守符的手颤抖不已。

“越前龙马”四个字不仅缝在了布条上，更被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面。

许久以前的记忆开始浮现在眼前。

【递给自己樱桃味的芬达，领着迷路的自己一起走去学校。】

【困倦时温热的牛奶，电车上借给自己睡觉的肩膀。】

【寒冷中戴在自己手上的银色手套，圣诞节前夜的平安果。】

【三浦神社的御守符，绣着‘越前龙马’的酒红色布条。】

所有的这些琐碎的小细节开始渐渐拼凑出“喜欢”的这个事实。

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询问越前邮件内容时的沉默，和美没有说完的话语“樱乃，我跟你说，夏日祭那天……”

最后的真相似乎都掩埋在了被自己意外删掉的邮件中。

连忙插上电源，也不管边充电边玩手机的危害性。

开机。

登上之前原先的旧邮箱。

塞满邮箱的不是那些广告邮件。

所有的发件人全都来自同一人。

“越前龙马”

[49]

一封封的点开。

每个邮件都是寥寥的几个字，一看就是越前惯有的简洁风格。

每场的比赛对手，每场的比赛结果。

洛杉矶的天气，偶尔拍摄下的照片。

邮件贯穿着越前这几年生活的点点滴滴。

一字不落的看完，就像自己参与到了越前的生活中。

看到最后的几封，龙崎不能抑制的哭了出来。

“龙崎，你在哪？”

“龙崎，你没参加高考吗？”

“龙崎，我考上东大了。”

“龙崎，我很想你。”

他说：“龙崎，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手机界面的那颗写着“全国NO.1”的网球都是他想念你的方式，给你许久不用的邮箱一封接一封的发着邮件分享着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想念你的方式。

他是真的很想你。

[50]

拿着温牛奶进来的越前看到的就是龙崎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场景。

“龙崎。”

从手机中抬起头，原先被刘海遮挡住的脸露了出来。

红肿的眼睛，还没干的泪痕。

一眼就能知道有哭过。

“……龙崎……你怎么…哭了？”

“龙马君……邮件…御守符…我…全都…”

因为哭泣梗咽而造成支离破碎的话语，越前很快就把他们拼凑在一起，理清话中的含义。

龙崎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看着越前，越前也看着龙崎。

谁都没有说话。

这一切都像极了几年前在便利店前沉默的对叱。

原以为会像几年前一样，以沉默开场，以沉默结束。

下一秒，便被揽入温暖的怀抱中，衣服阻隔了呼吸，横在腰上的手臂紧紧的收着。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而从头顶上方传来自己熟悉的低沉的越前的声音。

“龙崎，我夏日祭的时候就想跟你说的，后来你没来。然后我就想等到你去东大的时候再跟你说。我没想到你会离开，想说的话会一直拖到现在。”

“龙崎，我喜欢你。”

“龙崎，我想和你在一起。”

“龙崎，我们在一起吧。”

被自己认为是梦境的话语现在熟悉的响起在自己的耳边。所有发生的一切从来都不是梦，他们都真实的存在着。

数次紧紧相握的手，圣诞节前夜在雪地中只为等你，把困倦的你背回家，新年在神社排了好久的队只为了给你求个御守符，特地早起来到学校就只为了给你生日礼物，为你撑起的那把遮挡风雪的伞，一勺又一勺的喂感冒的你喝粥，为了喉咙肿痛的你特意点了自己不喜欢的梅子茶泡饭。

所有的那些事全是为了你。

为什么你就是不敢相信呢？

[51]

龙崎就这么扯着越前的衣角，在越前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越前没说话就一直环抱着龙崎，任由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衫。

等到怀里的人平静下来，越前这才开口说话。

“龙崎，牛奶好像凉了，我再去热一下好了。”

“龙马君……喜欢，我喜欢龙马君。”

“我都知道。已经不早了，我去把牛奶热一下，你喝了睡觉。”

喝完温热的牛奶，把杯子递给越前。

“晚安，樱乃。”

原先以为跨不过也没有勇气跨过的‘姓氏’与‘名字’之前的千山万水，其实本就不需要你去跨过。爱着你的人可以为了你跨过那些万水千山，来到你面前。

“晚安，龙马君。”

[52]

“樱乃，你的航班是明天几点？”

“下午5点。”

“我送你去机场。”

“诶……龙马君不用了啦，你不是和凯宾约好打球的吗？”

“不用管他，我送你去机场。”

“噢……”

东京成田机场。

“乘坐法航A1512航班去往巴黎的旅客，请到11号登机口登机。”的广播声在空旷的候机场响起。

“龙崎，走吧。该登机了。”

“噢……好的。”

“等我去法国找你，到时候记得一定要看手机。”

“我知道的啦，龙马君你就不要强调我之前的小过错阿……”

“记得照顾好自己。”

“龙马君也是。”

[53]

1年后，法国，戴高乐机场。

越前龙马下飞机办好手续拿好行李已经是傍晚时分，在接机大厅根本没看见说好要来接自己的人，越前只好拿出手机给熟悉已久的号码发着邮件。

“我到了，樱乃。”

大概过了半小时依旧没有收到回信，想到之前她向自己吐槽的毕业论文好麻烦之类的话语。按照她往常迷糊的性格，估计已经把要接自己这件事忘记了，越前决定打个电话。

在冗长的嘟嘟声中，电话终于被接起。

“龙马君，你已经到了吗？我还在忙着毕业论文。”

“对不起龙马君，我马上就去戴高乐机场接你！！”

“龙马君你不要生气啊！！”

等着龙崎把话讲完，越前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樱乃，我又不会突然跑不见……”

“等会我去接你，我可不想你又迷失在巴黎街头。”

“龙马君，> <我才不是路痴！！”

“是吗？那换一个好了，方向白痴。”

“龙马君，你越来越恶劣了！> <我生气了。”

“你在哪？”

“学校啦，马上就要轮到我答辩了。”

“加油，樱乃。”

[54]

那年的‘法网冠军奖杯’成了龙崎樱乃的毕业礼物。

第二年的‘全满贯冠军奖杯’成了樱乃的结婚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