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个月,杜月清来到了另一个村子。因为他走的路都是田野荒岭,遇见特殊的草药,也会采一些,没有时间限制,信步随意,觉得需要停下来时就找个村庄休整一下。平时在大树下,在大树上,都能很轻松地过一晚。风餐露宿,并不是辛苦,对于他而言,是平常。而且,一路上他跟小瞌睡虫交流着感情,也并不觉得寂寞。
杜月清在村子口停了一下,看到村口的大树下有两个老人聊天,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大爷甲:今天阳光好。
大爷乙:好啊。吃饭了木有?
大爷甲:吃过了。你吃了木有?
大爷乙:我也吃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然后:
大爷甲:今天天气好。
大爷乙:好啊。吃饭了木有?
大爷甲:吃过了。你吃了木有?
大爷乙:我也吃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这几句话。
这是啥情况?看着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不应该痴呆,年纪也不小,不像在玩小孩子的游戏。但是为啥说过的话,一再重复说呢?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之前没有说过?!杜月清不解,上前一施礼,问道:“两位大爷好,请问村子可有能借宿的地方?”其中一大爷,拿着个大烟袋,看了一眼杜月清说:“你谁啊?”杜月清忙说:“我是游历到此的大夫杜月清。”看着挺正常的啊,杜月清心里想。只是看两位大爷的面相,似乎有些疲惫,也是两眼通红。
杜月清心中一紧,毕竟之前经历了两个村庄,都跟失眠有关,面相表现也有些相同,不知是不是又是失眠引起的问题?
杜月清正想着,老人又问:“你有什么事?”杜月清忙回复:“我想在你们村借宿一晚。不知可有地方?”“有地方,我家就行。走吧。”说着老人家站起身。老人乙也跟着起身。他们一起往村子走去。才走了十来步,老人停下来,看着杜月清说:“你谁啊?”杜月清以为之前老人没有听清楚,忙又回复一遍:“我是游历到此的大夫杜月清。”“奥。你有啥事?”老人又问。
杜月清。。。。。。这是忘记了。转眼就忘记了!健忘症,很严重的健忘症啊。杜月清耐心地又回答一遍,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到走到老人家,老人又问了两遍。这确实是很严重的情况啊。
看老人到家,熟门熟路的开门,进去。家里还有老人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只是他们的谈话,一样的重复,一样的表现。他们也邀请杜月清一起吃饭。就是吃饭期间,几乎每个人又问了一遍杜月清是谁?来有啥事。杜月清这顿饭吃的,压力山大。看他们的表现,似乎只是短时间的记忆受损,以前的事情还能记起来,而吃喝拉撒这些,似乎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健忘也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基本正常生活。
这可真是奇怪了。吃过饭后,杜月清偷偷放出了瞌睡虫。老人以及家人见了瞌睡虫,都好奇地盯着这小飞虫看,结果就是扑通、扑通,人都相继倒下,睡去。杜月清眼疾手快地扶住要倒的人,把他们都放好,并拿被子给他们盖好。原本他好像跟老人沟通一下,争取他们同意后再试,可没有想到,实在没法正常沟通啊,刚开个头还没有说到正题,前面已经忘光了,于是干脆先斩后奏了。不知道他们睡一觉起来会有什么情况。
杜月清带着小瞌睡虫朝外面走去,他准备在村里转一圈。因为是午饭时间,外面的人并不多。但是偶有几人,杜月清听他们聊天,也一样,健忘。杜月清继续走,在每户人家门前停一会儿,让小瞌睡虫飞进人家家里去在每个人面前溜一圈,结果就是一个个人扑通、扑通地倒下,等小瞌睡虫飞出来,他再进门把人家聚到一起,随便扯一床被子给他们盖上。还没有回家的人,嗯,打算等晚上再走一趟的。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半夜,杜月清也去休息。
第二天,照样是整个村庄静悄悄的,他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间醒来,他也并不着急。自己带着小瞌睡虫在村子悠哉地转转。小瞌睡虫已经能自己飞得更远一些,然后自己自己再飞回来。杜月清看着飞远的小瞌睡虫,想着,这如果是带着小瞌睡虫上战场,那简直是战无不胜啊。哎,还是不要了,战争就意味着杀戮。医生还是做好医生的职责吧。这一路走来,貌似发生了很多跟睡眠相关的问题,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遭遇同样的问题,更不知道是不是跟小瞌睡虫的现世有关系,或者是得放反过来说,小瞌睡虫的现世是不是因为世间会出现更多的睡眠问题,是不是有大批的人睡不着觉,因为睡不着觉而出现各种问题呢?如果是,那还真是麻烦了。杜月清自己边走边思索着,看看晴朗的天空,同一片蓝天下,谁知道谁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第三天,仍是安静的一天。比第二天还安静。因为小瞌睡虫一直没有闲着,它愉快的飞出去,然后,村里的鸡、鸭、鹅、牛、羊、猪等的叫声,也都消失了。杜月清。。。。。。这小瞌睡虫,玩得有些嗨啊。
第四天,老人甲一家人陆续醒了。大家感觉从没有过的神清气爽,灵台清明。似乎,以前有没有明白的事情,想通了。不过,似乎有一段的记忆仍是忘记了。老人看见杜月清问:“你是?”“我是大夫杜月清。”“你怎么在我家?”“我要找个地方借宿,您邀请我来您家的,您还记得不?”老人定定地看着杜月清,摇了摇头:“记不清了。似乎糊涂了一阵。”“没事。你们以前是不是睡得都不太好啊?”“哎,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慢慢地都睡不着觉,一晚上都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过了一晚又一晚。”“那白天能睡吗?”老人接着摇摇头,“睡不好,一样的,似睡非睡。而且慢慢的,好像就忘了一些什么。”“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好极了。我现在感觉,如果看一本书,马上就能记住了。”“那不错,老先生还可以再考个秀才。”杜月清打趣了一句。老人呵呵笑了几声,“老了,不争那功名了。儿孙倒是可以去试试了。你们觉得如何?”老人问向儿子和孙子。“爹,我很好。感觉就是背书也没有问题,以前可没觉得自己这么清楚过。”儿子笑着回答。“爷爷,我觉得我也行,保准一背就过。”孙子乐呵呵的回答。“好,好,好!”老人连说三个好字,神情有些激动,带着满足和期盼。
几人走出家门,发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觉得很奇怪。去了几家,发现人都在睡觉,虽然知道有些怪异,但是能睡着,也是村民多年来盼望的事情,所以他们也都没有打扰。接着他们有发现了更怪异的事情,好像,牲畜、动物的声音也没有了?赶紧回家看看,发现鸡鸭狗也都在睡着。他们面面相觑。但是看村民都在睡着,动物也都睡着,似乎也不是多难接受的事情。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好像整个村子被施了魔法一样。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切,跟杜月清有关。确切地说,跟小瞌睡虫有关系。杜月清也并没有给他们多说。
在下午村民也陆续醒来。他们也一样蒙蒙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家人窝一起睡着了呢?但是似乎都灵台清明了。
杜月清在第五天一早,提出告辞。老人隐约觉得这一切改变跟杜月清有关系,但是杜月清没有告诉他们什么,连瞌睡虫的事情也没有跟他们说,他觉得就让他们睡一觉,把这段混乱的记忆略过去吧,也不用觉得需要感恩谁,他也不需要村民的感恩戴德。以后开开心心地,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