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温度蒸烤着重庆的土地,梁秋云拖了把椅子,拿了把外婆家的蒲扇(用棕叶做成的硬质扇子),就在院子里躺坐下了,这么热的气候里,连风都是粘着脸过去的,吹走后留下粘呼呼的痕迹。渐渐昏睡过去,日头变的很慢很静,有蝉声也有邻里传过来之后就不太大的说话声。一切都好像不用说就很安心的满足,不见高贵,也不见俗意。
“秋云,该吃饭啦”外婆的声音糯糯干干的和晚饭的香味一起从厨房里传出来。“来了”阳光不再如午时的强烈,收起了肆意的爪子,斜射出温和的橘黄色的夕阳。
梁秋云只有暑期才会有机会来乡下外婆家,这里有不属于城市生活里的闲适,安静是这里最突出的特点,就算是夏季,夜晚里充满着各类虫叫,蛙鸣,甚至还有邻里乡亲夜晚聚在一起斗牌的吵闹声,但还是安静。这种安静仿佛天生就是来自人心里的潜意识中的静谧。
梁秋云走在名叫徘徊的路上,不知道梦想,也没有期望,高考的失利对于她来说还是如此巨大,城市的烦恼本是不该带来这乡下的,坐上来往这里的车时,梁秋云就已经下定决心,暂时抛过这些种种。但夜晚的安静使心中一切都变得不平静了,勾起的烦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通过树林里传来的风所能消退的。
对于梁秋云的父亲梁正涛来说,一切事情发生到一定程度,都是从一开始无数个始因相互结合才能产生的,对于梁秋云的考试及梁秋云出生以来的各种问题,他都是从未没有埋怨什么的。梁秋云的性格大多是沿袭梁正涛,但唯独对这事,梁秋云显得无限哀愁。
夜已经静得连虫鸣都小得不惹人清梦了,不知道谁家的狗忽然唤了两声就消停了,没来由的一阵让梁秋云感到安心,多想一直待在乡下外婆家啊,躲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的开始,然而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又是一段前程的开始。
每段记忆都像一个个坛子,埋在梁秋云的脑海里,每次翻出这些记忆,都像在刨埋在泥土深处的坛子,终于被挖出来,清清拍拍坛子盖子上的土灰,“砰”的一声,打开这段记忆,一阵痛意。正是由于这种打开盖子的痛感,使梁秋云很少回忆以前的事情。并不是记忆不愉快或者难过,只是那种打开翻找的感觉,会让梁秋云自己产生难以言喻的迷失。迷失带来的混乱,使内心慌张,如同被一个卡子夹着吊挂在空中,飘忽的不知道什么是尽头。
在高中时,也有人说梁秋云傲慢,这个词用在梁秋云身上是极具伤害性的,尽管它或许本意并没有这么强的恶意。梁秋云不知道为什么人被固定的分为三六九等,在她看来无外乎你的行为以及思维印证了你的本身,她受够了别人对她的指责。但至少只是极少数人的恶意,梁正涛最常和梁秋云说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都要有自己所谓的活着的态度”。
自己所谓活着的态度,现在的梁秋云或许尚不能完全领悟,可是在过后的大学这四年里,几乎每一天她都是伴着这句话而生存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