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记忆似乎停留过罢年田间管理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一转眼就到了麦收时节。
天公不作美,连续阴雨了一周。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土地情结,到了这时候,不分男女老少,不管身在何处,不论身价几何,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麦收上,似乎地里长出的不是粮食而是金灿灿的黄金。
眼见着时大时小的雨水飘落,对麦收的关注更加集中起来。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有一个特殊的假期——麦假,专为麦收制定的假期。孩子们欢快的走出校门,跟随家长的脚步走进田间地头,那时候是没有那么多的机械可用,全靠一家人一起弯着腰一镰刀一镰刀割下来,再捆成一捆,抱上板车,套上牲口拉回家,摊在事先碾压平整的场院里,晾晒。早起天不亮,大人们就起床下地去了,稍微大点的孩子会在家长的嘱咐下烧一锅面汤,晾凉了灌进5公斤的白胶壶里送到地里。或者是先做好饭吃过了把剩下的盖在灶上,留小孩子起来了吃。大人们是顾不上管孩子。一直割到中午头,才能饥肠辘辘赶回家做些饭,那时候的日子是清苦的,没有什么菜,所有的地都用来种粮食了,产量低,还要交公粮,为了填饱肚子,只能最大限度的多种粮,以期从地里产出更多的粮食。所以很少有人种菜,顶多在地头沟边种点苋菜洋葱之类的。凉拌洋葱、苋菜是常见的。一家人的地需要这样不分昼夜的连续一个星期,才能从地里运回场院里。
拉回家才是麦收的第一步。
小孩子也要派上用场,大人们把成捆的麦子装上车,再用一种类似猪八戒的钉耙似的木制工具从这头到那头搂一遍,把散落的麦穗搂回家。小孩子们就要再从头到尾在地里捡一遍,把极少数的麦穗拾回去。每每放假,老师会给学生布置任务,要在麦假过后返校时交一定数量的麦子。印象中没有一个孩子真正交给学校过,大概老师也是让孩子认识粮食的重要性吧!
除了要拾麦穗,还要负责看铺儿,大人们回家做饭吃饭的空档,要留小孩子在地里看着没有来得及拉回去的麦子,怕有人偷走。大中午头,太阳正大,地里也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幸运的话会有一棵春天栽上的小树苗,为了多打粮食,地头很难长出大树来。躲在树荫下,又热又渴又害怕,热切期盼着家人赶快来。
麦子连秸秆一起运到场院后,就
进入了下一个环节——晾晒。需要把麦穗连同秸秆晒干,用脱粒机把麦粒脱出来,如果晒不干就会搅进机器里,影响进度。甚至会噎坏机器。再早些时候是没有机器的,需要把打好的麦秸捆重新解开,摊开来晾晒,再用牲口拉上石磙碾压,机械脱粒。这时候最怕下雨,但凡天空飘过一片云,大人们都紧张的不行,生怕雷阵雨降下来。天气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完成了脱粒任务,需要扬场,趁着有风的天气,利用风力把麦粒和麦糠分开来,麦糠连同麦秸是不舍得丢弃的,沤肥料,喂牲口,烧火做饭都指着这些下脚料呢。勤劳的人们把麦秸垛的整整齐齐,像一座座小房子一样,四面长方体,上面起来的脊像金字塔。而且踩的结结实实,雨水渗不进去,这样的麦秸垛经久不坏,可以保存一年,甚至更久。有的人堆麦秸垛没有经验或者疏忽大意,就会造成雨水渗漏,导致中间的麦秸霉变,失去价值。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垒垛时大人允许小孩子上去随便蹦跳踩踏,像蹦蹦床一样。虽然会弄的满身是灰,也开心的要起飞。
麦秸垛垛好了,场院也腾出来了。就该晒麦了。把收获的麦粒全都倒在地上,摊匀开来,薄薄的一层,趁着天好,晒上三五天,才能装进袋子里拉回家储存。晒麦子也要小孩子派上用场了。既要防止麻雀之类的鸟偷吃,还要趁太阳最高的时候翻晒。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小孩子身上。有鸟落下时要大声呼叫吓走它们,跟稻草人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光着脚跳进麦粒内从头到尾趟一遍,趟出一溜溜的沟,达到翻晒的目的。这也是一种考验耐力的体力活,在晴天晌午头,气温30多度,地面炙烤的烫脚,上面太阳毒辣辣的晒着,在热烘烘的麦粒中间趟一趟就跟过火焰山似的,需要鼓足勇气踮着脚尖飞快的完成,赶快回到树荫下。这时候最怕下雨了,特别是夏天雷阵雨天气,本来艳阳高照,突然从远处飘来一团云,雷和风奔涌而来,说下就下,这时候收麦是来不及的,就要赶快拉出来塑料薄膜盖上。往往是刚盖好,云朵就飘走了,雨也停了。还得把塑料薄膜拿走,重又晒太阳。晒干后需要装进袋子拉回家储存起来,还要按照规定交给政府一部分。
后来机械化程度高了,收回来的粮食晒干后用脱粒机脱粒,像海螺似的,从这头把麦秸连同麦穗填进去麦粒从另一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后来有了大型收割机,父辈们称之为“糠麦因”,便捷多了,直接在地里就装进袋子,拉回家,摊在院子里,或者拉到平房屋顶上晾晒。
再后来,就把地转给别人种,只到时候坐收租金了。
现在几乎没有手工收割麦子的了,但是回想起来,却是那么难忘。
小时候有多想逃离的,长大后就有多想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