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西南)
在紧锣密鼓的着手干部调配的同时,部队已严控信息外泄,暂停个人信件、电讯传递。部队笼照在紧张神秘的氛围之中。任职命令宣布后,我第二天就从连队搬去了营部。从邓姓老书记和同乡战友张兴礼(此时他代理书记)手中移交工作。部队机动前的工作异常繁忙,全营五个连队近700人,要分类统计:官兵人数、党团员人数、年老体弱人数、机动人数、留守人数;武器装备统计:步枪、轻机枪、重机枪、火箭筒、六0炮、82迫击炮、82无后坐力炮、望远镜、指北针、防毒面具;骡马统计:营部多少、机枪连多少、炮兵连多少等等。好在在知青点做过会计,拨拉算盘在行。这些数字一要十分准确,二要和上季统计数字吻合。部队内对此项工作叫做三大实力统计(军事实力、政治实力、后勤实力),是一个单位战斗力的量化表现。我当过连队文书熟悉这块工作,可对全营基本情况基本数据不太清楚。团司令部已发预先号令,做好一切准备12月21日出发。我加班加点熬了几个通宵,既要完成本职工作,还要打点个人行装。此时,我想师以下官兵全都不明白去哪儿、干嘛去。
21日早晨6.22分,我带着不眠之夜的疲惫跟随部队摩托化开进,前往离驻地百余公里的江津西永火车站。这天全团3个营5个直属连(特务连、通讯连、高机连、100炮连、75炮连)近3000多官兵在此分乘4个专列,沿川黔线开进。专列仅有一节客车车厢为团首长等享用,其他官兵全登上闷罐车厢。这类车厢根据携带武器不同一般装有40——50人不等,地板上铺着草席。行进间官兵们白天下棋打牌吹牛聊天,不爱热闹的就坐在车门处静静的望着车厢外飞驶而过的沿途风光,也有兵独自躺在草席上想心事。途中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不方便,车厢里都备有一只粪桶用于小便,粪桶置于车厢中间开门处,两侧车门的气流夹杂着尿臊味在车厢内形成恶性循环,这种车厢曾拉过牛啊、猪的,尽管此前有过洗消程序,有些气味很难立刻消除,所以,我们所在的车厢里混合了官兵臭脚丫味、尿臊味还夹杂着牲畜的气味。后来遇见有人戏虐一句“臭当兵的”时,我会心一笑了之。遇紧急刹车那尿液溢出桶外流向低处浸湿草席上的褥子也在所难免。小便好解决,大便挺麻烦,有人忍不住了只得找偏僻路段见没人时,赶紧蹲在急驶列车两扇车厢门之间的缝隙,光腚朝外就急,这会儿一定有战士轮流担任安全值班员拉住当事人手臂或衣物,险象环生家常事。听说每年都有运兵车出安全事故,不时有兵掉下车去摔死就是车停下后有人钻到车底拉大便被车轧死。所以每到一个军供站官兵们除了抓紧时间吃饱喝足就是急着找厕所方便。因那段时期专列特多,到军供站停留时间一般半小时左右,而且站台离军供站尚有一段距离,为避免大小便时的尴尬和危险,我是宁愿饿肚子也要先解决内急的问题,每到一处军供站我先上厕所再进餐。
两天后我们抵达昆明火车站,休整两个多小时等待换乘米轨火车。这是一种非标准轨距火车,系法国人当年殖民越南时修建从何内到昆明的一米轨距列车,俗称小火去。上了小火车我感觉新的旅程更难受。米轨车厢空间小、更摇晃、噪音大,人在里面就像坐在筛子上。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我感觉头昏脑涨作呕,不少战友都有这种晕车的感觉。24日上午9点徐,我们被拉到云南省屏边县白河桥公社境内。一下车满眼是原始森林般的植被簇拥着的一条小山沟,心中一股怨气升腾,几天的劳盹加上身处这么个与世隔绝环境,一种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恐惧油然而生。
团机关驻扎在白河桥供销社办公小楼里,一营部离团部相距不远,有步行半小时路程。营首长住在一户农家,我和营部通讯排住在另一户农家堆放粮食杂物的阁楼上,躺地板上能看见房屋四周风景,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对我们的到来持乐观态度,待我们蛮友善。经过学习教育与紧张的适应性训练后,我很快熟悉了这个环境也改善了心情。部队新的气象激发了我的工作激情。在这儿要学会打绑腿,的确良军装换成了纯棉布的作战训练服,还要求军官手枪不离身,部队随时保持戒备。这些微妙的变化还是未能让我清醒,总觉得战争遥不可及,我们来此只是摆个样子吓唬吓唬越军而已。那些日子我过的很惬意。每天打着绑腿、挎着54手枪、骑着只有营长、教导员才够资格配备的军马(一个营部只配备两匹马),有时公干有时纯粹过赢。那装扮那神情绝对可以和那些解放战争年代的将帅们比美!当然因此也没少挨营长的剋。我最忌恨他骂我:二毬......
此时此地,i我第一次领到了两个月的工资107元,提干后首先想到的就要买块手表,那可是当时军官的标配啊。在那供销社我花了90元买了一块红旗牌彩面板的手表。当地盛产香焦木瓜,香焦一两分钱一根,自然会一饭口福啦,当地老乡惯用木瓜酿酒,怎么喝我都没醉过。驻此期间,不断有装着大炮、坦克或者各种军用物资的列车飞驰而过,补充新兵的专列陆续抵达,大规模的军事部属一目了然。我依然沉醉于和平之中,不知战争的危险正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