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凝视的回忆
今天与朋友讨论个人与大自然的联结,回想起两次凝望星空的经历,大有不同。
珠峰大本营的星空,容积率太高了,除了一条不可以道里计的银河以无限之姿纵贯苍黑的天穹外,团絮状的星云也显著到无须去辨识,纱罩一般笼络着不可思议地密集的大星子们,抬哏仰望时只见到一张被点点刺绣占满丝帛的大罗帕,毫无留白,不显露一丁点儿的夜空背景。
而当我头顶万里星汉,仿佛凭虚而立地身处广袤无垠的印度洋水面时,所谓的“自我”立刻消溶在有力但吹面不寒的海风里,证明“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说法是靠谱的。直到横无际涯的浪线自无有之处生出,星月辉映下联袂而来,渐渐激卷出金戈铁马的声势,才令人觉察到自己和世界依然存在。
这里的风,温润地携带着记忆的味道;下弦月斜,在浓墨中显映出一弧波光粼粼中起伏不安的水面,那是海洋在脉动。
人道是仰望星空心怀敬畏,但我记得的是珠峰大本营夜空下的恐惧,那晚我顶着仿佛吹破头颅的雪风走出帐篷试图拍下星轨。天幕的印象是那一刻形成的,恒河沙数一样满缀的星辰藉着光的苦旅固执地传导过来的实质感至今令我不安。
然则麻袋孤岛的星宿对人更具一份宠溺,它不会激发激端的情绪,只负责钩沉钓往,只象少年梦中的大泽,湖畔的白塔被风激漾出乐响……
不,是风刮来水面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