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公主,该是过金枝玉叶,奢华香逸的生活,却被送到别国和亲,这帝王之家,当真真是薄情寡义。
“九儿,往后莫要对人太真心,否则便要受蚀骨剜心之痛”。
“师父,为何要受剜心之痛?”
叶离笑了笑,并未作答。
儿时话语太真,太淡太稚嫩,想着远离纷尘便好。
今时苦难却。
“师父,九儿已知了呢,不过九儿甘之如饴怎么办?”
师父,你曾道这宫中之人不可信,我便谁也不信,独信一人。
你也曾说若哪天我拥有至上的权利时,莫付真心,可是九儿的心早已交出。
“九儿,将来有了倾慕之人,可要早点告诉他,心上人等久了,情会淡”。
师父是伤心了吗,是为谁又为何?
“师父,九儿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若倾吐所有,能否依旧,还是……
“师父,九儿喜欢你”
“师父,我心悦你”
“叶离,我爱你”
叶离没想到我会对他生出如此心思,眼里迷离,却又很快释怀。
“九儿,我们是一样的人”之情一字,初识不知,知时入心,当长相思,相思入骨。
他是一介书生,亦是新考状元。与往日不同,皇帝没让他入朝堂,而是让他单独教导长公主宫寒酒。他不是没想过这长公主是否顽劣,又或是端庄稳重,知书达理。只是没想到,初见惊鸿一瞥。
那日杏花雨下,一人,一剑,一舞。倾世舞姿只他叶离一人见,念及此,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温柔。
青丝飞扬,似撩拨着谁的心。京城第一美才人果真惊芳华。
“称夫子未免唐突了,可否以师相称?”宫寒酒只是觉得叫夫子显得老气,这人本就不老。
“臣恐失礼,公主自称便是,只当私下称。”
“师父,酒儿今日偶然翻到一卷书上说: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日复一日的相处,师父叫的越发熟稔。
“酒儿很喜这句话,像师父”
“酒儿不是常说这些经书无趣,又怎会去翻阅”
她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些书卷,只是四书五经这些不得不学。身为帝王之家的人,都心存野心,她也不甘。
这天下看似平和,只因背后的利益交割。她的父皇,一开始就拿她作为和亲筹码。她作为牵线,维护两国,又许是获取什么情报,是以让新考状元亲自教导。
可是她动了情,该如何?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无应。
“师父,酒儿快要成亲了,母后说这几日安心待在闺阁中,便不用听课了。”
“臣明白”该是称臣的,一直都该是的,他想。
几天后,长公主大嫁于他国。凤冠霞帔,盛世红妆,遥遥相望,似是他的新娘。
伊人在内,他在外。
盛世回首终不复,一梦前尘忽觉短。
师父,从此后,不复……来相见。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叶离梦到过那场大婚,他一袭红衣,执一人手,挑开红盖头,露出她的容颜,略施胭脂粉黛,别有一般风情,娇颜姿媚。她莞尔一笑醉红颜。
如今,他世界里的繁华落尽,再无她。
怪不得师父总是喜欢那一院里的杏树,原先以为师父是爱杏花,后来却总是对着光秃的树枝出神。
“师父是爱长姐吗?可为什么不说呢?您不是对九儿说遇到倾慕之人,要早点讲的吗?”
“您为什么不说呢?”宫幽寒喃喃自语,眼里噙满泪水。“那天晚上,长姐到我房中哭了一夜,她说她改变主意了不想联姻,我问她是爱上谁了吗?她说是。然后哭了整整一夜,可就第二天下午她突然对我说,她联姻,只说了一句他不爱我。”
直到她出嫁,都不知道你爱她。
“唤我九儿,是你对她的念想。可我终究不是长姐”。
叶离如何不知那句诗,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只是不知她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现在,他悔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时相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