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年何月,不知是哪只小鸟衔来一颗榕树的种子,非要把它种在砖缝里,抑或是小鸟吃饱了榕果,然后飞来这栋老房子的顶上歇脚,不经意间,把一抔种子倾泻在这里。总之,一棵小榕树诞生了,成长起来了。
它长得很慢很慢,但它是正儿八经的一棵榕树。虽然它在高处,人们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它来。它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也不知道兄弟姐妹长什么样。它从一出生起就自己照顾自己,甚至连邻居都没有。
它默默地、奋力地生长着。它享受阳光雨露,它经历风吹雨打。它比地面上的同类接收了太阳更高温的灼烫,它听到的雷声更骇人,它感受到的风声更尖锐。它没有芳香泥土做成的温床,它汲取不到泥土的养分。我抬头细看,泥土确实没有!只有墙缝里的一点儿浆灰!只有大风吹过来的一点儿微尘!这是怎样的生存条件啊!
它活下来了,虽然不是很健壮,但是腰杆儿还挺有劲儿呢!它不会像墙头草那样随风飘摇。劲风一吹,它只是微微地振动一下叶子。叶子绿得可爱,不是弱弱的翠,也不是深沉的黛。
虽然身躯矮小,但它扎稳了根须,它不怕烈日曝晒,它不怕狂风大作,它不怕虫鸟侵食。它活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或许你会说,它活得没有压力呢。它没有父母的强势要求、没有同龄人的攀比。但是你想过吗?它处于那样的环境,活着已是万幸。活得长久、活得潇洒,更是奇迹。
也许你会说,这样的飞榕生长起来有何意义,长不成有用之才。
但是,我想说,每个生命都是宇宙的一份子。每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每个人的生存环境不可以自选,特别是小时候。你长大了,你好好活,你做自己就好。每一个生命共同构筑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便是多姿多样、生气勃勃的。
虽然你不一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巨大贡献,你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你努力过就好,你自有你的飞扬之采。
就像那一株飞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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