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在日本的传播,不得不说到“遣唐使”这个词,其中与茶密切相关的,便是两位日本佛学大师最澄和空海;前者是日本天台宗的创始人,后者是日本佛教真言宗创始人,大家应该更为熟悉,在电影”“妖猫传”中有所体现,正是这二人从中国带回了茶籽,并向天皇和贵族推荐了饮茶。到了十二世纪末的日本刀光剑影,争端不断,同时自然灾害也席卷着这个小岛,最澄和空海两位僧人已经把茶介绍到日本数百年的时间,饮茶之风依旧未盛行。直到1191年,世界上第二本茶叶巨著《吃茶养生记》的作者荣西禅师从中国回到日本,开始教导大将军与民众喝茶养生,茶才开始风靡日本。荣西禅师把带回来的茶籽分种两地,并把一罐茶籽送给高山寺明慧上人,上人把茶种在了拇尾山和城南的宇治,按照传统的“驹之蹄影”方法栽种,宇治的土质非常适合茶树生长,所以在当时该地区的茶叶被称为“本茶”,以区别其他产地的“外茶”(类似于中国现代的核心产区思想),就区分茶还有很多玩法。日本人喜欢一种名为“物合”的博戏,室町幕府的早期,在这种博戏和宋代斗茶的影响下,日本也有了自己的斗茶,主要斗的是区别本茶和非茶,类似中国现在的评茶比赛。
15世纪下半叶,“应仁之乱”席卷日本,时任幕府将军宣布退位,隐居京都郊外,打造了最早的书院风茶室,这位将军的茶道老师就是村田珠光,把日本茶道从卑微的村野文化升华,同时也引导人们应持有简洁、朴素、清净的方式喝茶。村田珠光曾在大德寺拜一休禅师为师,收到一休的影响,创立了草庵茶—以极其简陋的方式参禅修茶事,此后草庵茶也慢慢代替了奢华的书院茶。
武野绍鸥,严格意义上算是村田珠光的师孙,在茶道修行中提出了重要的美学理念,侘和一期一会,引申为对不完美残缺事物的惜爱和推崇,以及对这种孤寂美的把握,以及融合了禅宗思想的把每次的会面都视作一生仅有一次的见面全心全意对待,奠定了日本茶道的思想基础,但他却不是把日本茶道真正发扬光大的人。
16世纪的日本战国时代,纷争中诞生了一位茶道巨匠,日本茶道绕不开集大成者——千利休,他的启蒙老师是北向道陈,当地书院茶的代表人物,后经过北向道陈的介绍跟随武野绍鸥,学习草庵茶,深谙侘寂的美学精神,并且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把日本茶叶的发展推向顶峰,成为了政治、军事、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并策划了规模宏大的北野大茶会。当代千利休等日本著名茶人主持茶会时所用的茶叶都采自著名的宇治茶园(本茶),成茶按品质分为五等,第一等仅以包装用的“白袋”为名,其余为极茶、别茶、极茶下和别茶下。当时的日本就已经有了避免茶叶在盛夏受到损害,失去鲜翠绿色的办法——把茶叶放入茶罐送往夏季清凉的高山寺庙,到十月份,茶的主人会去走茶叶,并在当天举行名为“尝新”的茶会。织田信长称霸时期,茶道已经变成了当时迎接凯旋,接待盟友、扩张势力的一种工具,有权参加茶会的仅限于信长最忠诚的家臣下属。直到丰臣秀吉即位,更是把这种做法,发挥到了极致,而另一方面,千利休内心世界更加渴望带来宁静和哲思的茶。千利休曾指出茶的章法在有时章法严格时是无章的,在无章时,却又在细微处有着章法,还要因时因地有变化,这便是诀窍。
日本茶道的流程:客人在小茶棚等候,到齐后轻叩门铃示意主人,主人先是洒扫,然后迎客,接着过石板路到洗手钵前洗手,除去剑与鞋,然后进入茶室,末席客人关门清脆出声,接下来主人宣布加碳,然后加碳焚香,上正餐(本膳),包括一汤和两三道主菜,佐以清酒,最后一道菜主人用剩下的材料做,体现简朴精神,接着客人用怀纸将餐具擦干净,鱼刺等杂物放进自带的小盒,再放入长袖,临走时带走,随后客人稍作休息,欣赏庭院美景,然后主人点“浓茶”,传递品茶、赏器和吃茶点,然后赏“三宝”:茶罐、锦囊和茶勺,最后非正式茶会加点“薄茶”。
日本的茶道中,除了我们常常能见到的,被视为日本国粹的末茶道以外,还有煎茶道,但日本的煎茶道,和我们中国唐代的煎茶道则完全是两回事。中国唐代的煎茶道,是陆羽茶经中所推崇的,包括了制茶、煎水等一系列流程的把茶碾成末,类似于加盐烹汤的一种饮茶流程及方式,而日本的煎茶道则更类似于中国明代的瀹泡法(也就是冲泡法),而明代之所以会出现瀹泡法,和当时朱元璋下令“废团制散”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散茶的出现,才会促进饮茶方式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