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嗜酒如命,每天都喝得不睁眼,走路只觉得路窄,东一膀子,西一踉跄,很少有周正的时候。他每天只知喝酒,早上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酒瓶子喝酒,手也顾不得洗,脸也顾不得净,一切都等着喝足酒再说。
妻子、孩子天天闹腾他,不让他喝那么多酒,结果全都无济于事。你闹你的,他喝他的。陈焕说了,只要不砍下他的头来酒必须喝,饭可以不吃,酒不喝不行。更可气的是,他不只是在家里喝,他还要去外面喝,邻居亲戚都喝个遍,喝得人人见了他都害怕,唯恐避之而不及,在街上不管是谁看见他就像躲瘟疫一般老远就走开。
这天陈焕在家里喝足了酒准备出门,他告诉妻子说:“吃饭就不要等我了,我去上村朋友家办点事,吃过饭再回来,可能要晚些,不要管我了。”
妻子瞟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陈焕说完推上自行车就出门去了。
到了晚上天快擦黑了陈焕还没有回家,又过去两个小时仍不他的人影,一家人开始着慌。儿子问母亲:“妈,我爸去哪儿了?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陈焕妻子说:“他早上说去上村朋友家办点事,回来可能晚些。”
“能办什么事?也不能到这时候还不回来呀?八成又喝多了睡在路上了。”儿子焦急地说。
妻子一听睡在路上了,脸色大变,说:“那可不行,他还骑着自行车呢,睡路上能保险吗?那得快去找找。你和弟弟拿上手电筒快去村外迎迎,看看你爹别死在路上!”
两个孩子答应一声走出门去,可两人小胆,天黑不敢走夜路,两人一商量便去后院叫上了叔叔,这样爷仨一块去迎就不害怕了。几个人走出村子在大路上等了好一会儿并不见人影,爷仨有些着忙。大儿子说:“叔,咱们不要等了,干脆去上村朋友家看看去。”
“也行,那就快走吧。”
爷几个说着话很快来到上村朋友家,大儿子问朋友:“大伯,我爸不是来你家了吗?咋这时候还没回家,是不是喝多了睡在你家了?”
大伯说:“没有呀,他天一黑就骑车走了,估计这时候已经到家了。或许你们走岔了道没遇见。”
“我爸是不是又喝多了?”
“嗯,喝的不少,我都担心他能不能再骑自行车,他说没事,然后骑车歪歪扭扭地走了。你们没遇见他八成就是迎岔了道。”
叔叔说:“不会吧,这条道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哥不会绕道走吧?要不我们赶快走,看看他回家了没有。”
说完爷仨很快沿路返回,来到家一看哪里有陈焕的影子。
叔叔说:“坏了,你爸肯定出事了。咱爷仨抓紧去村南那条道上找找看,你爸肯定喝多了酒迷糊了走错了路。”
说完爷仨很快出门,在村南路上一边走一边喊,大约走了快二里路了仍不见人影。就在这时,二儿子忽然听到路沟里有“呕呕”的怪声,他叫住了叔叔哥哥让他们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大儿子用手电筒一照,不得了了,路沟里有一个人坐在泥水里正左一把右一把地挖着污泥往自己头脸上糊呢。人已经面目全非,是谁根本看不清,只见他的两只眼睛还忽闪着,整个头脸上也包括嘴里全都塞满了污泥。再看这个人的身旁,不远处有一辆自行车也泡在了水里。
叔叔看到泥人说:“孩子们,这不是你爸嘛?赶快下水救他,不然他就没命了,你看,他满脸满嘴都是泥很快就会憋死的。”
大儿子听到叔叔这么一说大喊一声:“爸,你咋掉沟里呢!”随即跳下水去。“泥人”听到喊声立刻停手不再往自己身上糊泥,接着就伸手去抓儿子的手试图站起来。
岸上的叔叔和二儿子见状也都跳下路沟帮着大儿子去拉陈焕。爷仨拽得拽,推的推,抱的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焕拖上岸来。二儿子看着父亲的狼狈样赶紧摘下帽子再一次跳下路沟找到一汪清水端了一帽壳水上来给陈焕冲洗头脸,接着又使劲抠父亲嘴里的污泥。爷仨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陈焕救醒过来。
陈焕吸了一口气,接着大喊:“我的娘呀,你们总算把我放了,再不放我马上就要憋死了。”说完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看到了弟弟和两个儿子,使劲啜泣起来,他哽咽着说:“是你们几个呀?你们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被几个花脸人掐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爷几个听说有几个花脸人掐陈焕,头皮不住发麻。他们知道陈焕中了邪,急忙扶他站起来。
弟弟说:“哪来的花脸人呀?我们咋没看见?是你喝多了。我们只看见你自己一人坐在水沟里往头脸上抹泥,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不对不对!我傻呀,怎么能自己往自己头脸上糊泥呢?就是喝多了也不至于,真的有几个花脸人围着我掐我。”
弟弟说:“你遭邪魔了,这就是贪酒的好处!平常怎么劝你都不听,这回知道厉害了吧?妖魔鬼怪也整治你们这些馋酒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村几个贪酒的人都只活四五十岁就走了,今天几乎轮到你,我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你也就步他们的后尘了。”
陈焕听后使劲点点头,他吃力地站起身来摆摆手说:“走,从今往后再也不沾酒了,坚决痛改前非,再喝当真就没命了!”
陈焕弟弟说:“能改就好,只要不贪酒什么事都不会出。”说完推上自行车,陈焕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架着陈焕,爷几个一路说着话开始向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