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妮是我众多嫂子中的一个,老家的隔壁邻居,之所以专门提及她,是因为确实很特别,特别老实,先天性兔唇,特别不好看,老公是残疾人,家里条件特别不好。
她女儿比我女儿大四个月,是先天性心脏病加中度智障,七岁了,不会说话,大小便不能自理,不会吃饭,不会表达感情,走路也不知道防车。
这次回家,路过她家纸活铺,她正在里面忙活,我买了点零食,进去看她,她正用纸糊花圈,旁边还有糊好的纸羊,纸牛,女儿坐在旁边的地上,胡洒着我递过去的零食,边流着口水,边呓语。
随便拉了几句家常:
“堂哥去哪里了?”
“打麻将去了。”嫂子的语气中,没有过多的抱怨,平和而温顺。
“今年生意怎么样啊?”也就是一年见一回的样子,只能以年计。
“纸活的批发价都涨了,一个花圈也就赚个二十多块钱。还好。”
也不好多问,不知道聊些什么,这次见面就匆匆结束了。
再见面是在街上的超市,她抱着薯片、饼干,正犹豫着看是不是该买海苔。
“那天笑笑(她女儿的小名)吃了很多你买的零食,特意过来再看看。”
我要付钱,她执意拒绝了。扬着手里的20元,说:“我有。”神采飞扬。
糊一只花圈可能要2到3个小时吧,这可能这20块钱可能是她一上午的劳动成果,我心里默默盘算了一圈。
表哥表嫂请吃饭,其间拉起家常,嗯,大家就说起六妮嫂子。
“她呀你还可能不知道吧,你那个不务正业的堂哥,你嫂子糊花圈挣的钱,全被他拿去赌掉啦。赌掉还是小事情,经常晚上不回来,跟别的女人鬼混。她和女儿经常是没钱买菜,更别说肉了。”
“还不是因为她坚持要把笑笑养大,七年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又要挣自己的生活费,又要带孩子,你堂哥不争气,还时不时的要打他,问她要钱,要了钱就去赌,就去鬼混。”表哥在旁边补充道。
大家又岔开了话题,似乎表哥、表嫂都不愿意多提及六妮嫂子家,一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样子。
几天后我就要走了,清晨天蒙蒙亮,我们就出了门。远远的看见六妮嫂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一捆做花圈用的秸秆,吃力地在清晨孤零零的路上走着,仿佛命运所有的重担都在她的两只胳膊上面,都压在她肩上。
面对她生活的窘境,面对她尴尬的处境,我感觉自己真的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用消瘦的身体撑起那个孩子,举着生活给她所有的偏见踟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