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蒹葭已下定决心从此与沈南星只做朋友,但此刻看到沈南星手拿圣旨,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她还是觉得心如刀绞,呼吸困难。
沈南星却一眼都不曾看过跟唐家姐妹一起跪在地上的蒹葭,待唐家人都准备妥当,双手一抖,金黄色的圣旨铺展开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唐家有女蒹葭,淑容有德,医术仁心,特封其为太医院行走,享二品俸禄,择日进宫,钦此”!
沈南星一口气把圣旨念完,余音还未散尽,心已大定。
跪在地上的蒹葭一直认真的听着沈南星念的每一个字,直到他最后一个字念完,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用指尖掐掐自己的掌心,原来高云庭只是让她进宫做女医官。
唐文龙见圣旨已下,掩下眸中的诸般情绪,上前恭恭敬敬地接了旨。
原本来传旨的沈南星要被唐文龙留下做客的,但沈南星推脱还有其他事情就告辞了。
唐文龙亲自送沈南星离开唐家,不理会唐家众人心思不一的面色,把蒹葭单独叫到书房里。
蒹葭自从听了圣旨的内容,心中有了计较,她大致能够猜得出,她这个严谨的大伯父会跟她说些什么。
一进门,唐文龙就开门见山:“你可知,新皇最近要选妃”?
蒹葭老实的回答:“听过一些”。
唐文龙提醒她:“唐家百年以来,从未参与过朝堂政事,唐家女儿也从未有一人嫁与帝王”。
蒹葭神情一凛,答道:“大伯父放心,蒹葭都晓得”。
唐文龙盯着蒹葭脸上的伤疤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你现在进宫是福是祸”。
若是有的选,蒹葭也不愿步入诡谲多变的皇宫,可惜,她也是身不由主。
明日就是进宫的日子,蒹葭早早用过晚膳回了一趟医馆。
夏姜等人知道蒹葭要进宫的消息,一个个都惊讶莫名,青萝算是三人中反应比较平淡的。
她早知道高云庭与蒹葭的关系非比寻常,虽然沈公子才是她家姑娘真正心思所属的男子,但是高云庭当了皇上情况就不一样了,如今姑娘容颜被毁,又去皇宫里做医馆,还不知将来会是怎样的际遇。
正想着,门外传来墨非白急切的声音,青萝神色一动,轻声道:“姑娘,我先回房了”。也不顾蒹葭是不是阻拦,已经自顾自地去了。
蒹葭看着青萝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青萝刚走,墨非白的声音就在屋门前响起来:“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会再回医馆来”。
蒹葭看了一眼墨非白,这人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了。
有时候蒹葭也很羡慕他这份洒脱的性情。
“干嘛,祝贺我从此飞入牢笼不见天日”?
墨非白仔细地研究蒹葭话中的意思:“你不愿意”?难道蒹葭不是被沈南星伤了心,才会主动求皇上进宫的吗?
蒹葭看他一眼,知道他心中又开始YY一些不靠谱的事情了,也懒得解释。
墨非白见蒹葭只摆谱不说话,酸溜溜地说了句:“怎么,有了官职就不理会老朋友啦”?
蒹葭被她说的一愣,对啊,现在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过貌似这官职没什么大用处,太医院行走,以后肯定是给皇上和后宫的娘娘们治病,蒹葭光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怎么会?只是我自己心中都没有底,不知道该怎么说”。
墨非白听他如此说也叹了口气:“沈南星这次要随军抗倭,这事你知道吗”?
蒹葭很是诧异:“谁告诉你的?是皇上派他去的吗”?
墨非白摇摇头:“不是,我刚刚去了一趟沈府,他亲口告诉我,是他自己主动请缨前去抗倭,没有人逼他”。
关于倭人犯境一事,蒹葭也略有耳闻,不是说情况不严重吗?难道皇上真的要派兵镇压?还有,蒹葭想不明白的是,沈南星一介文官,又不曾上过前线,皇上出兵打仗派他去有何用意?
高云庭及文武重臣正在宣和殿上早朝,高仓国西北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说是敌那集结了十二万大军,意欲征讨高仓国。
近年来,倭人侵扰边境的事时有发生,无非是装模作样的来,抢些金银布帛就走,不会造成人员伤亡,事情不大,天子也是怒而不发。可是这次事件不一样。
勒拉带领倭人大军十二万在边境彻底反了,而且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破了镶、桂两座城池。
在攻占桂城时倭人大军遭到守城老将严师合的强烈反击,敌那深知高仓国兵强马壮,他的战略部署就是一个快字,所以一路以最短的时间攻城略地,双方在桂城相持两日两夜,桂城将士几乎死伤殆尽,终于倭人于第三日拂晓时分攻破城池,斩杀了守城将士五千余人,活捉了桂城守城将军严师合。
据说严师合宁死不屈,被捉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最后是倭人头领敌那亲自用手中的揽月刀砍下了严师合的头颅,事后又把严师合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以示惩戒,然后对桂城的百姓进行了疯狂的大屠杀。
一时间哭声遍野,血流成河,敌那带领倭人大军如风卷残云一般搜刮了桂城中所有的物资。
这次敌那是有备而来,突然发难,倭人大军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直奔凉州城防而去,由于凉州城准备不及时,被迎面冲来的倭人打个措手不及。
仅仅大半日功夫就攻破凉州城门,杀害凉州城防官兵及百姓近两千余人。消息传回京城,高仓国举国震惊!
高云庭毕竟也是征战沙场多年,深知越是多事之秋越要保持头脑的冷静,他迅速做出部署,追封严师合为一品大将军,并迅速集结十五万兵马分两路直奔泗水关。
泗水关地势险要,若是让敌那率领倭人大军攻破起泗水关,那么展现在倭人大军面前的就是广褒无垠的平川,如果让善于骑射的倭人突破泗水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其他三国因在建国伊始就与高仓国签有和平协议,在各国明定的版图中,绝不相互侵犯,否则群起而攻之。
所以听闻此事,其他三国国君纷纷告辞,返回各自的国都。多丽公主作为和亲的对象,却留在高仓国没回去。
高云庭匆匆送走了三国使臣,就开始与群臣商议退敌之策。
好在这些年跟着高云庭南征北战的将士不在少数,如徐将军、杨将军等都是高云庭手下培育出的猛将,多年来实战历练,应敌经验丰富,颇有一套自己的打仗方案。
不用高云庭提点,几人就跟约好了似的联名上书请求出战。
高云庭御笔一批,封徐将军为征讨大军的主将,杨将军为副将,另带领高仓国十五万大军,星夜赶赴凉州城,务必把敌人拦在西北境内,给敌人已痛击,扬我高仓国威。
沈南星作为杨将军的副将亲随,自然也在行军之列。多丽公主不依,去找沈南星理论,最后自然是铩羽而归。
多丽公主身边的贴身丫头慕雪,见公主从沈府中出来就一直情绪不佳,劝解道:“公主,奴婢觉得此时沈大人去西北打仗也好,现在沈大人官职不显要,若是此次攻打倭人得了胜仗,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公主再嫁过去时也显得体面”。
多丽公主仍旧愁眉不展:“说是如此说,战场刀剑无眼,若是他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