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成亲那日,小颜身着一袭淡雅藕色罗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见证那对新人结为夫妇。今天她本该高兴的,但因为看见了坐在旁边那席上的那个人,她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与其他宾客谈笑风生,他的未婚妻含笑看着他的言谈举止,眼神里的温柔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
他还是注意到了她,他端着酒杯风度翩翩地走来,问她过得可好、邀她参加他下个月的婚礼。当年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他攀上了城西潘员外的千金、将她抛弃,如今竟还能若无其事地邀她去喝喜酒?
小颜嘴角挂着温婉的笑,低首垂目,将映着她冰冷眼神的烈酒一饮而尽。
“去,怎么不去?”隔壁李大婶家过来暂住的远房侄儿阿七听完事情的经过,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到小颜手里被撕得粉碎的月季花上。
“这花开得好好的,干嘛要毁了它?”小颜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阿七一眼,今天若不是心情太过糟糕,她怎么也不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吐露心声,也罢,反正阿七过两个月就要回去,就算他知道了也没什么…
“去了干嘛?我可不想给自己添堵!”小颜把手里的花扔到地上,一脸怒气。
阿七淡定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咳咳,这样吧,到时候我陪你去怎么样?”
“你?”
“我可以扮成你的未婚夫去给你撑撑场面啊!这事情别人求我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小颜仔细地上下打量阿七,虽然人吊儿郎当了些,但他的模样的确生得很好看,比起那个人只好不差,也许这也算个好主意吧!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去参加婚宴的那天一大早,阿七把一包东西交到了小颜手里,竟是件格外华丽的衣裙。
阿七“嘿嘿”一笑,无视小颜疑惑的眼神:“小时候和王员外的外甥打了一架就认识了,特地找他借的衣服,”一边指了指身后,“那小子还借你两个婢女撑撑场面。”
还没等小颜拒绝,阿七已然脚底抹油开遛了,只丢下一句“一会儿我晚些到。”小颜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两个婢女为自己换上衣裙。这衣裙太过高贵华丽,小颜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当她看到梳妆完毕的镜中人后,她不敢相信原来平凡的自己也可以如此美艳动人。
当小颜带着两位婢女进入喜堂的时候,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虽然面对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小颜心里有些慌,但想到嬉皮笑脸的阿七马上就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定下来。
身着喜服的他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先是略微懊恼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丫头有如此姿色,下一刻,他又不禁打量着小颜的衣着,暗自思忖这个丫头到底攀上了什么权贵。
他收起心中的疑虑、挂上谦和的微笑上前打招呼,看到他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小颜的心里没有感到半分心动,只剩下深深的憎恶。她忍着心里的不快与他寒暄了几句,不出她所料,那个人果然开始称赞她今天的妆容、绕着弯子地打探她的底细。
就在小颜在心里想着措辞的时候,屋外一声“七皇子到”让所有的宾客惊得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眼前的新郎官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努力地几番压抑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连忙迎了上去。
七皇子进入喜堂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忙着跪拜,只有小颜愣在原地:尊贵的七皇子竟然就是阿七?!
当小颜反应过来、准备跪拜时,阿七有力的手却扶住了她:
“颜儿不必多礼。”
颜儿?小颜瞪大了双眼看着阿七,阿七凑到她耳边悄悄提醒道:“喂!别露了马脚。”小颜反应过来、忙以一副娇羞的姿态低下头去、不让人看清她的神情。
周围的人低声议论,那个人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后悔当初甩开小颜的时候态度没有好一些、如今不方便攀七皇子这个高枝。
阿七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各位请起,今日本宫前来只为陪心爱的女子参加友人的喜宴,各位不必拘束。”说完旁若无人地温柔抬手、为小颜重新插正发髻上的簪子。
毫无悬念地,阿七和小颜被请到了上座,整个婚宴上,前来敬酒的宾客络绎不绝,尤其是新郎官,献殷勤献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
参加完喜宴归来,小颜谢过完阿七准备离开时,阿七一把拽住了小颜的手,嬉皮笑脸道:“怎么,做完了法事就不要和尚了?”正经说话时的阿七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室威严,此时的笑眯眯的阿七让小颜感觉轻松不少,壮起胆子挣开阿七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要早知道你是尊贵的七皇子,我哪有胆子叫你帮忙。”
“可是……”阿七面露难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没人敢向你提亲了,怎么办呢?”
小颜:“……”
第二天那个人为了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来寻小颜的时侯,遇到了同样来寻小颜的七皇子。小颜走了,只留下一封给阿七的信。阿七看到了信后策马追寻,只是结果如何,再也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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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来得太过匆忙的感情,究竟是小颜遇上了真爱,还是只是那位孤傲皇子的一时兴致,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值得珍藏的情感,却也害怕随着时光飞逝、曾经珍视的东西被岁月消磨殆尽的感觉。
其实在生活中,我们很难界定一个人对爱情的忠贞。阿七和小颜的故事说白了就是个翻版灰姑娘的故事,相信有些姑娘的确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获得幸福,但也有不少灰姑娘们发现其实适合自己的仅仅是一开始的那双水晶鞋。当初爱情里的付出是真,可是有一天不爱了、或者说被生活磨平了,又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可以说那个人当初是骗子、付出的都是假的吗?正如故事里的小颜,她知道阿七对她的情、也对阿七有情,但却又害怕身份的差异、地位的悬殊终有一天将这份真情磨平。
这个世间向来如此,薄情寡性的人渣多,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也不少,但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有自己的抉择。是做他心头的一颗朱砂痣,还是做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只有时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