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和好友民和二中马老师为勤先生聊起职业压力,我说:“你这样的优秀青年老师一定要留在民和的教育系统内,只有这样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才能把孩子放心地交给学校教育。”
这话言自肺腑,我和爱人决定辞职从南方大城市回到民和时,她最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在民和能否受到好的教育。所以,她回民和的第一餐饭,我请了许多老师出席,名为给她接风,实则想让她一睹民和中小学老师的风采。
我入小学是1995年,至2006年考入武汉大学离开,在民和接受了整整11年的教育,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老师;而今,我的儿子即将入读小学,在我为他的教育环境担忧时,才突然发现:原来那些老师们在那整个社会远没有今天这样重视教育的年代,给了我受用终生的知识积淀,给了我伴随终生而不能忘的对我一举一动的影响。
启蒙先生张老师:把欢乐和生死都托付给酒
前几日放羊,经过一处草木丛生的坟头,仔细辨认下才发现那是我人生中的启蒙先生张老师的最终栖身处。他是一名民办老师,一生都在盼着转正。我早已不记得他的大名,却对他的很多细节记忆深刻。
他是我父亲小学阶段唯一的老师,所有的课他一个人教,父亲后来讲起:他们读书时,学校还没有成套的课桌椅,张老师带着学生用土块和砖头垒砌桌椅,堪称神来之笔的是:他发现了一种被村民称为“牛鼻涕”的植物,然后用这种植物的汁液浇灌土块堆砌的桌椅,桌椅就如正规油漆过那般光滑。这是我听说过的,唯一一件关于他的正面事迹。
在他的班上,除了体育,我包揽所有课程的第一名,他自然也就很少过问我学习的事。但是他总趁我父母不在家时到家里来找我,他有时候拿着一个作业本,有时候拿着一根铅笔,用这些来“贿赂”我,要我给他倒一点我爸爸的酒,每一次我都配合他,并一直保守秘密。如今,写出这些往事,万千情愫携带跨越他和我这两代人的悲凉袭来,一个为人师者是如何被生活折磨才会那样找自己的学生讨杯酒喝?
他死在他最小的女儿出嫁的那天。送走了女儿,没去送亲的他在灌下不知多少量的白酒后,躺在炕上,在酒气飘香中,告别烂醉的肉体,走向了灵魂自由之地。当时,我们爬在村小学低矮的土墙上,看着村里人涌向他家,听见哭天抢地的悲痛,也看见天上的云多了几分醉意。如果上帝有知,当让他再生在酒的国。
我在浙江的某年,教师节那天突然想起已去世多年的张老师,不禁悲从中来,他一生的挚爱是酒,这也成为了那个年代我们嘲笑他的原因;而今,我也好小酌几杯,如若他还健在,我们师生当也可以对饮几杯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