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少奋斗二十年
勤工俭学的时候盼望着早点毕业,那时就能和那些哥哥姐姐挣一样多的工资。如今毕业了才知道,理想的工作还真是不好找啊。在人才市场转了两天,简历投投出去十多份,福俊洪听到最多的就是“回家等消息”,却一个消息也没有等来。他突然想起了龚琳琳,自己上大学时勤工俭学的工作,多半都是她帮助找的,她的门路一定很广。哦,她有那样有钱的一个老爸,应该不用出去工作吧。唉,还想她干什么,自己都提出来和她分手了。如果不分手,她肯定会帮助自己找工作的。正遗憾着,电话响了,正是龚琳琳打来的,真说曹操曹操就到。琳琳约他在老地方见面,说有要紧事,不容他说话就挂了电话。什么要紧事呢,答案很快知晓:琳琳怀孕了。
“什么?一次就……”龚琳琳忙捂住他的嘴:“你喊什么?你要向全世界宣告吗?”
福俊洪发愁了:“那怎么办?”
龚琳琳干脆地说:“结婚哪。”
福俊洪说:“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呀。”
龚琳琳说:“可我没同意呀。”
福俊洪又说:“可我还没找到工作呢,我怎么养你和孩子呢?我没有房子,让你和孩子住哪呢?”龚琳琳拉起福俊洪的手说:“我们去找我爸爸,让他来解决。”
龚长山解决得很干脆:“做上门女婿。”这样,婚事就定下来了。
同学们,尤其是男同学们都羡慕他:“福俊洪,你真是洪福齐天啊,做了龚家的上门女婿,你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啊。”
的确如此,结婚后一上班,福俊洪就坐上了龚氏企业集团副总经理的宝座,有独立办公室,有专职秘书,有专职司机,还有两名助理。那些鬓发斑白,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同事,有的已近退休年龄,也没有爬上他的高度呀。瞧他们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说明,他少奋斗的何止是二十年啊。
福俊洪可不想吃软饭,他寒窗苦读十六年,可不想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他也不想白当龚家的上门女婿。他带着助理下基层走访一线员工,去车站商场机关学校做市场调查,向老职工了解企业发展史,研读国家有关方面的政策文件,两个月后写出了三万字的《龚氏集团发展的与优势与劣势及对策》交给了龚长山。龚长山看到了这个上门女婿的才华和能力,也看到了他的野心。他开始怀疑福俊洪做他家的女婿是蓄谋已久的,并不是像女儿说的那样之前并不知情。他为所谓的“受骗”和女儿闹分手,也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小伎俩而已。
按说有这样一个有头脑有实力的女婿,他应该高兴,可是在他几十年来艰苦打拼下成长起来的龚氏集团,就像他的孩子,容不得别人吹毛求疵说三道四,尽管这个人是他的女婿,尽管他的出发点是为企业的将来考虑。龚长山功成名就之后,他耳边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之声,眼睛看到的都是俯首帖耳的顺民,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在集团内至高无上的地位,习惯了说一不二,永远正确。可是这个才当了两三个月副总的上门女婿却说他的集团存在很大的危机!他不担心企业的发展前景,倒很担心这个上门女婿的勃勃野心。
渐渐福俊洪发现,自己这个副总并没有什么权力,岳父分配给他的工作,普通员工就可以做的。他花费两个月心血写成的报告书,交到老岳父手里竟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他很想和岳父聊聊,但在公司见不到岳父身影,在家里提起报告的话题,岳父说,在家里不谈公事。他把心中的烦恼对妻子说,沉浸在幸福中的妻子完全变成了一个阔太太,每天除了粘着他恩恩爱爱就是穿金戴银修饰打扮,似乎生活没有别的内容了。还没等丈夫说完她就说他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寻烦恼,拉着他陪她逛商场,还要他陪她出去旅游。见他还不开心就委婉地劝道:“你不要太心急,爸爸的个性你还不太了解,他不希望有人挑战他的权威。我们过过二人世界岂不更好,等将来有了孩子,想出去都不能呢。”福俊洪诧异:“将来有了孩子?你不是已经怀孕了吗?”龚琳琳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狡辩:“不是还没有生出来嘛。”福俊洪刚说一句“你又骗我”,龚琳琳忙抱住他,用柔软的嘴唇堵住福俊洪下面的话。
“不要挑战他的权威”?福俊洪不明白,自己何时挑战过岳父的权威?自己无非就是不想吃软饭,想实实在在为公司做一点事情,发现一些问题,提一点建设性意见,这就挑战他的权威了?听不进不同意见的老总,他的企业不要说发展,有没有明天都是问题。不行,自己不能坐视不管,谁让自己是龚家的女婿呢。于是他又写了一份万言书,力陈己见,并且还举了几个家族企业由盛而衰而败的例子。同样,这份万言书递上去依然是泥牛入海。
听了福俊洪的抱怨,龚琳琳非但不安慰,反而嗔怪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地惹老爷子不高兴?你就那么急于展露自己的才华?如果你真惹恼了他老人家,你就得土豆下山――滚蛋!” 稍后,龚琳琳语气一转:“听我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以后有的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福俊洪不解:“为什么呀?”
“不要问为什么,听我的没错。”语气是少有的命令式。
见福俊洪还是闷闷不乐,龚琳琳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亲爱的,你要当爸爸了。”见福俊洪怀疑的目光,龚琳琳撒娇说:“哎呀,人家骗你也是不得已嘛,谁让你要和我分手呢。”她举起拳头宣誓似的说:“这次是真的。”
这次确实是真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呱呱坠地。就在福俊洪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中的时候,危机悄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