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先生一起送娃去幼儿园,到了门口,娃抓着我的手不放,不肯去。我先提要求,再讲故事平复情绪,正要强硬抱去幼儿园,橙爸开口了:不去了!
立刻各种情绪混杂一起:
愤怒,你怎么这么没原则,想不去就不去啊,教育孩子时你的规则和底线在哪里?
担心:孩子是不是会变得很任性。
担心:家里人要生气了
欣慰:我也不想强迫孩子,他含着眼泪使劲儿拉着我的手的样子的确让我心疼。
狂躁:当时理不出这些情绪,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愤怒情绪又强烈占主导。
还好,自控力还好,没发脾气,但那张脸绝对又抻得跟驴一样,不照镜子都知道。
事情还没完。
走到地铁口,围着栏杆绕了三圈之后,一大堆人被拦在那儿,安检。我又升起一股怒气,心想,为啥不能多开一个口?!绕了三圈还挤在这儿,为啥不能多开一个口?!
还没等我“义正言辞”的提出建议,旁边一个男人已经开始疯狂发飙了。他推搡着旁边的人往前挤,一边大吼:这么慢,还上班呢!另一个被挤到的男人开始同样分贝的河东狮吼:就你上班!
还好,咆哮没有升级为打斗。
虽然我没吼出声,但其实心里已经吼过了。跟那男人也就是五十步百步的差别。
心想,这戾气从哪里来?
这是个太复杂的问题,有太多的答案。
小时候在东北,黑土地给了我豪爽和义气的一面,也让我看到有些年轻人只因为彼此看对方的眼神不服不忿,就找砖头开抡。
中学,放学时,校门口,隔壁班个头高大带着眼镜的男生站在那儿,头上流着血。
古惑仔的电影我不喜欢,但因为那阵子太多太火了,也在朋友家看过几眼,两群人抡大砍刀火拼的场景真是惊悚。今年过年时看了长长的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才明白了这种火拼也是种求生存求归属的状态。
而有时,戾气与流血无关,更多的存于心里。
对环境的伤害,对他人的伤害背后,起因都源于自己对自己的伤害。在自己的主观现实里,身为蝼蚁的辛劳无力和被碾压;在自负和自卑间的证明;在长久抗争后的绝望;在无意义无价值感中挣扎…
最后,血往上涌,满眼都是敌人,满世界都是不公。这时,眼里早没了自己,让戾气淹没得无所畏惧。
这是极端,幸好我们还有理智。理智可以帮我们在关键时候给自己叫停,帮我们在生活中转换视角,帮我们在思维和行为上做出改变。萨提亚说:问题本身不是问题,如何看待问题才是问题。
我们在吹气球的时候,一点一点尝试着吹,如果这个气球是给孩子玩的,我们会特意少吹些气进去,一边吹,一边用手按按,留很多余量保持韧性;如果气吹得太满,还会刻意放些出来,都是为了气球不爆掉伤人。人的情绪也是一样,需要观察和排解。
而,很多时候,我们的痛苦体验都来自于我们的眼睛。上面那张图里,你看到什么?你有盯住什么么?
除了黑点,你有没有看到大片的,比黑点大很多很多倍的白?
生活里,有时候,你有没有盯住一个黑点无限放大,生出很多失望、愤怒和恐惧…有没有什么时候,你的世界里只剩了那黑点,再无其它?
请后退一步,看到整幅画。这幅画可能是你生活中的一个人,可能是你自己,可能是你经历中的一件事,可能是你眼里的整个世界。
请,后退一步,绕着它360度绕一圈,再绕一圈,看到它更多的面向和维度。为着你自己。
当我看到我身上的戾气,我知道,从某处射来了一支箭,发箭的人有可能是别人,有可能是自己。我可能会拿起盾牌;或者接住箭,放在地上;或者接住箭,愤怒的插进土里。但是我不会在接住箭之后,插到自己身上,或者射向别人。
不一定次次做得到,但我会努力。
因为,我希望我自己和我的孩子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在这个世界,没有无辜的人受伤害,人们在从容和急迫中都能带着平和,保持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