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六月的雨下了三十天,现在七月都已过半,潮湿还在持续蔓延。我穿短裙露着的腿告诉我这个七月名叫夏天,实际上却是个没有桂花香味的秋天。但我就是不穿长裤,我固执的认为什么季节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但我又自我矛盾的像处于冬季一样的暴饮暴食 ,感觉已经吃到嗓子眼还是不停的塞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终于吃出了胃痉挛,疼醒在凌晨三点半。(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总之只觉得肚子疼,具体是哪个位置疼都不知道。当时心想会不会终于把肾折腾坏了,还是阑尾炎?肠炎 ?还是胃呢?算了,随便起个名字叫胃痉挛吧。)
我想起上大学时候吃火锅先喝两碗汤再吃三碗饭再喝三碗汤的时光 。(菜是直接往嘴里塞 ,不知道吃了几碗。)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究竟那时的食量是幻觉还是如今的胃疼是幻觉。感觉自己是个迷一样的人,总让自己都摸不着头脑。写到这里的时候 ,窗外又下起了雨。我突然想起大四的时候学校里那家蛋糕店的抹茶蛋糕 。
我第一次进到那家蛋糕店一眼就看见那块绿绿的抹茶蛋糕,虽然颜色像鸟屎 ,但直觉告诉我肯定好吃 。抹茶那种颜色真的让人爱不释手,我像平时吃饭要叫外卖一样,想躲在宿舍再把这块抹茶蛋糕塞进嘴里。我深知自己吃相太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急切的回到宿舍坐到自己位置上,我把那块巴掌大的抹茶蛋糕放在手心,还没看清楚我就把它捏成一团整个的塞进嘴里,然后直接吞进胃里;我的胃渴望它,就像所有电视剧演的男人在洞房花烛夜里扑向盖着盖头那个女人一样简单粗暴、急不可耐,巴不得连着盖头一口活吞了她,连咬碎,咀嚼这种正常的吃东西的步骤,我那一刻都嫌繁琐。
我怀疑我吞了一块棉花,不然那么大一块蛋糕是怎么塞进我的细小的嗓子眼的?但我感觉它又很重 ,一点也不像棉花 ,直到那块抹茶蛋糕咕咚一声像铅块一样掉进胃里,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我的舌头来不及尝出来它的味道,但我的胃告诉我的大脑这块抹茶蛋糕非常好吃 ,我至今对此深信不疑。后来我买过很多次这种抹茶蛋糕 ,像其他人一样细嚼慢咽 ,每次都能尝出一股甜甜的茶香味,舌头是喜欢这味道的,但脑子不信舌头 。大概我的脑子觉得舌头这种东西,只有说话和接吻用得上,后来的有甜甜茶香味的抹茶蛋糕再也不能和那次的铅块媲美。我也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吃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再后来毕业了在家里呆了几个月没下楼 。
某天又突然想起那种抹茶蛋糕,于是买了个烤箱 、一个打蛋器 、 一瓶抹茶粉 ,自己在家烤起了蛋糕 。调出来的蛋糕液也是那种很好看的鸟屎绿,等待的过程也是扑向盖头的心情 ,虽然我已经知道不管是我的舌头还是我的胃还是我的大脑都会觉得不好吃,连甜甜的茶香味都没有,但还是有些许期待 。
每尝试一样新事物的时候我会短暂的亢奋一阵子 ,这点应该和大部分生活一成不变 、无聊透顶的人突然做点不一样的事拥有的新鲜感一样令人雀跃 。
想想在剩饭前打转的苍蝇突然有一天学蜜蜂去采了花蜜, 那感觉真是奇妙。
后来蛋糕出炉 ,那种习以为常的失落又降临了,蛋糕虽然姑且算, 但这块抹茶蛋糕居然是巧克力色。我尝了一口 ,没有茶香味 ,只有茶味 。于是被我丢弃在桌上了,后来被我爸妈吃了 , 一个劲说好吃 。
就和我的胃告诉我的大脑那铅块很美味一样 ,不可理喻又斩钉截铁。
再后来又试了几次 。有一次颜色对了 ,可是形态不像蛋糕。就像一坨鸟屎绿的面团 , 嗯 ,茶味面团。
后来我烤过原味蛋糕 ,我妈吃过以后说你以后烤蛋糕不要放抹茶粉了,那个什么抹茶粉不好吃,我说是啊 ,我也觉得。
后来我再也没有烤过蛋糕 。和那些扑向盖头最后移情别恋抛弃盖头下的女人的男人们一样自然得没有道理可言。
回忆完了 ,又回到这个泡在雨里的七月 。这个七月是欧豪的 ,这个七月也是潮湿的。在这个潮湿阴冷的七月我又毫无道理的在寻求铅块,虽然我依旧想念那种抹茶蛋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再找抹茶蛋糕了,也不是蛋糕,我不想吃甜品了。随着时间流逝 ,我觉得甜品一点都不像我要的那种铅块了,我开始吃肉,连我以前不吃的鸡肉我都贪婪的往嘴里塞 ,每次往嘴里塞肉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五年前我脑子里有根弦断掉的时候 ,我差点想去出家。那段时间极度恶心肉,感觉吃肉就像在吃人一样恶心。我深信只是有些人的灵魂装进了那些形态有区别的动物身体里,我感到残忍。那段时间我像糖尿病病人一样暴瘦 ,但所幸我没有饿死。因为我没有去深想植物里会不会有和我一样的灵魂,要真细想下去 ,为了活着 ,我是不是跟和尚一样喝水都要念经给水里的小虫子超度?我还是没有出家 ,毕竟怕丑 , 不想剃头发。
后来有一天我脑子里断掉那根弦莫名其妙就被我妈粘好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世界没变 ,只是你变了。”
后来我就变成了食肉恐龙。但这次胃痉挛使得我以后不想再这样在吃东西上折磨自己了,真的太疼了 。我也坚信终其一生我再也找不到类似像铅块的抹茶蛋糕那样的东西。
我依旧是一只苍蝇,我不该异想天开去踩花蜜 。我和剩饭的主人一样厌弃我自己,可一只苍蝇该做什么才能不被人讨厌呢 ? 或许 ,是变成一块抹茶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