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河北人,土生土长的。小时候家的样子就是一排排的平房,我从小在姥姥家住,姥姥家的房子是个四四方方的带院子的平房,姥姥家住人的北屋挺旧的,下雨天会漏雨,没有床,睡的还是自己盘的炕,屋里还用两根挺粗的大木头顶着屋顶,估计是怕房顶塌下来,屋外有一个挺大的院子,当然,这是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已经挺大了,在院子的西边有个鸡窝,小时候鸡窝里还是有几只老母鸡的,在我印象里,每天下午姥姥就会把大母鸡一家子放出来遛弯儿,无奈我从小就怕这些活物,所以它们一家出来溜弯儿的时候我肯定会躲在北屋,关上门从门缝看大母鸡一家活蹦乱跳的玩儿一会,偷看它们成为我幼年时的一大趣事。后来,在我大概上小学的时候,老母鸡一家被吃了,忘了谁告诉我因为它们太老了,不能下蛋了。再后来,鸡窝里再也没有鸡了,姥姥说,日子好过了,鸡蛋可以买,吃鸡肉可以买现成的。不用再费劲养了。鸡窝的北边儿是个煤坑,里边儿是储煤的地方,也是我们玩捉迷藏最佳藏匿点,里边很深很黑,一般人是不敢藏里边儿的,比如我。在鸡窝、煤坑的东边有一个百花丛生的地方,这里被姥爷放了各种花,有种下的,还有花盆里栽种的,姥爷最爱的便是这里种的梅花,梅花树很大,一到冬天梅花开放的时候,小孩子们最爱的就是使劲晃动梅花,花瓣雨悠然飘落,像雪,又比雪好看。梅花过去,就到了迎春花开的季节,黄色的小花稀稀拉拉,我不喜欢迎春,觉得它开得没意思,不够热烈也没那么清冷,当然,小时候的我只知道哪个开花我就去摘那个,可不会觉得谁有意思没意思,院子里除了这个微型小花园之外,还矗立着几个很高大的树,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几乎可以遮住整个院子。其中,有一棵香椿树,姥姥最喜欢拿它做饭,我最讨厌的就是香椿炒鸡蛋,永远有一股怪味儿,只是这怪味儿如今再也闻不到了。在这个四四方方院子的东边,就是我最喜欢的地儿了,厨房。这里是我放学回家最先去的地方,看看姥姥做了什么好吃的,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上高中之前支撑我度过漫长学生岁月的就是这个狭小的地界。姥姥总会做很多我喜欢吃的,冬天早自习回家,一碗热腾腾的排骨面可以称得上毕生所爱,只是后来的后来,房子翻盖,再也没了我心爱的小厨房,也就没了我最爱的排骨面。老房子拆了,给我搭皮筋儿的大树被砍了,捉迷藏的煤坑被掀了,连着窗户的大炕也没有了,当初夏天在院子里坐着摇椅晃呀晃的时光,在院子里学骑自行车的午后,睡觉阳光晒到脸上恼人的表情,还有和姥爷一起打太极拳的日子,坐在院里写作业的时刻,悠然自得的日子,伴随着老房子的拆迁,轰隆隆的都被夷为平地了。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了。
后来,搬了好几次家,从独院到楼房。经历了很多事,从上学到结婚再到生子。现在当我有了女儿,特别想把我小时候没意思的时光赠予她,把小时候的蓝天白云,悠然自得的慢时光在我女儿身上重演,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