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村,老远就看见村口涝池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往前赶,走近一看,原来他们在整治农村环境卫生,要给村民修一个健身娱乐广场,把早已废弃的涝池改建成农村生活污水处理池。我甚是欣慰。
涝池是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名词。说它古老是因它早在远古时期就出现了,说它神圣是因它在人类文明生活历史上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我们村的涝池,它和关中西部乔山脚下的村庄里的涝池一样,是很不起眼但又不可或缺的。它呈马勺型,东大西小,最深处约5米,占地约3亩左右。涝池岸边柳树成荫,每隔三五米总有一颗,粗细高矮均匀的分布着,其中一颗百年柳树,有一搂粗,先是横着岸边长出2米左右才弯曲伸向云天,不知当时是被大水冲倒或是被涝池水冲刷倒后又长起来的,或是天工神匠所赐,无从考证,但它为涝池增色不少。涝池每隔一两年就要维护一次。维护的时候,就要把涝池里的淤泥清理出来,然后用红泥粑钉一遍,很是费时费工。涝池的右岸边是30多亩大的麦场和粮仓,左岸边是一条通往村庄的大马路,涝池的顶头岸上是一片麻子地,还有一座山神庙。
每当大雨漂泊时,各家各户的房檐水像线绳一样汇集起来,穿过水眼,漫过街道,滚滚而流,冲向涝池;若遇干旱年景,村民就端着盆提着罐挑着担用涝池的水去浇灌干枯的禾苗,努力把灾情降到最低;也常有队里的饲养员把牲畜赶到涝池饮水;村里人家盖新房就用架子车拉着大水桶用涝池的水和泥,饮砖;也许远古时期的人类还要靠涝池水生存哩。有一天晚饭时节,只听有人喊:快救火!我冲出屋外,只见右侧第三家火光冲天,大人们端着、挑着、提着涝池水冲向火场,出出进进,忙忙碌碌。经过激烈的扑救,房屋得救了。人们在庆慰之余,很是感念有这样一个涝池。那时候每逢三夏大忙时节,村上总要把大水缸在麦场周围布满,盛满涝池水以备防火。在农闲时节,涝池旁百年柳树上总挤满了小媳妇大姑娘,有的在洗男人的褂子,有的在洗父母的被褥,看着妇女们时而将衣物伸进水中摆两下,时而将衣物提上柳树用棒槌捶两下,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好不热闹。盛夏时节,涝池里总能看到男孩嬉水的身影,他们从百年老柳树上跳下,游一圈,又爬上来,时而蛙泳、时而仰泳,好不快乐。涝池就是农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大包干之后,农田灌溉水利体系配套,冯家山引水渠从村前通过,还建起了抽水站、灌溉渠引向了田间地头;果树专业户还在地头打了井,苹果园、桃园、随时都能浇灌;几个养猪专业户还开起了小轿车;村办企业红红火火,谷物蛋白厂主导,既开发小麦提升价值,又延伸产业链,兼并了县奶粉厂,谷元粉、奶饮品远销鲁、豫、秦、甘、宁;村上小伙子、姑娘们进厂当起了蓝领;村上能人把加工厂办到了县镇;家家户户盖起了砖瓦房,安上了抽水泵,洗衣机,太阳能热水器,电动三轮车。人们各忙各的,涝池也慢慢被遗忘了。涝池也没人维护了,就漏水,经常处于干枯状态。不知何时被垃圾填满了,涝池满眼恶臭,苍蝇横行,塑料袋、纸片满天飞,严重影响着村上的环境卫生。如今,把涝池改建成污水处理池,通过粗渗滤、细渗滤、沉淀等生态流程,把从管渠收集的各家各户的生活污水进行处理,也建起了垃圾台,使农村的环境卫生大为改观。
涝池伴随着我的童年,见证着我的梦想。我看着村里建起了广场,设置了篮球场、安装了乒乓球台、各类健身器材应有尽有,绿化美化亮化了村庄,涝池被改造利用,百年老柳树还保存了下来,为农村文明建设继续发挥作用,重获新生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