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

小时候,刚开始学写作文不久,老师让我们准备一个好词好句本,把自己平时看到的好词好句都抄在上面。我很喜欢这个作业,每天看课外书的时候,就不仅仅是在看内容,也在看哪一句语句优美,然后跟挖到宝一样,赶紧抄到我自己的本子上。很快,半个学期我就写满了一个练习本。

慢慢地我也开始把其中的一两句用在我的作文里。比如写景色的“水面波光粼粼……”这样的句子。写多了,不用再抄,自己也能写出来了。只是,太执着于语句优美,我忽略了写作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章的立意。从小到大,这是我在写作中被指出的次数最多的缺点。

再大一些,青春期的我,有了很多不能向别人倾吐的秘密,我开始写日记,一写就是十多年。那些少女的心事,不能说出来的话,都被我密密麻麻写在了日记本里。自然而然地,“写出来”成了我比“说出来”更擅长的事,也成了我的习惯。

我仍然有自己的一个好词好句本,不再是老师的要求,而是我自己的需要。我把那些打动我吸引我的故事、文字,都抄在本上。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复制粘贴技术,就那么一笔一划地抄,抄在了本上,也抄在了心里。

想一想,那其实是最纯粹的时代,认真地看一本书,认真地抄下喜欢的文章,认真地写自己的文字。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是安静的,从容的,欢喜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认真地找一段时间读书的习惯被现在这个信息时代碎片式阅读习惯所代替。我们不再象过去那样必须去买去借才能读书,网络上几乎什么资源都能找到,随时可以下载,随时随地可以看。而每天铺天盖地的信息,吸引眼球的标题让人实在忍不住要打开链接看一眼。排队的时候,坐地铁的时候,等人的时候……这些碎片时间都被我们用来看这些碎片式信息。信息爆炸的年代,你还没有完全消化一条信息,下一条夺人眼球的信息又吸引了你的注意力。我们多久没有安安静静不受打扰地读一本书了?我们什么时候也象这个时代一样变得焦虑而浮躁?

所以,木心老师的那首诗《从前慢》,才打动了那么多人。从前慢,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年代。


《从前慢》——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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