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梓在《医学全书》里说:大宗伯董玄宰,夏初水泄,完谷不化,曾服胃苓汤及四君子汤,不效。余曰:经去,春伤于风,夏生飧泄,谓完谷也。用升阳除湿汤加人参二钱,三剂顿止。
升阳除湿汤(甘草,大麦药面,陈皮,猪苓,泽泻,益智仁,半夏,防风,神曲,升麻,柴胡,羌活,苍术)
这个医案谈不上精彩,但是,我们对比一下前后的用方,前面用胃苓汤和四君子汤没有效,后面用升阳除湿汤加人参二钱,三剂顿止。
前面用了胃苓汤和四君子汤,这属于脏腑辩证用药法,后面用的升阳除湿汤加人参,这属于升降浮沉补泻用药法。而我们最熟悉的是胃苓汤和四君子汤脏腑部的用药法,平胃散,五苓散,四君子汤,这都是我们治疗内科里面腹泻的常用方,这都属于脏腑辩证用药法,没有跨到升降浮沉补泻用药法上来。而这两种用药法的差别,需要我们在临床上仔细的斟酌,仔细的体会。
李东垣的师弟王好古:“虽治伤寒,独专阴例”创立“阴证学说”。我们总是说李东垣创立了内伤学说,组建了补中益气汤,他属于时方,但实际上,李东垣也好,张元素也好,他们对伤寒论的研究是很深的。
王好古在伤寒里面占有一席之地的,“虽治伤寒,独专阴例”创立了我们现在的“阴证学说”。王好古在阴证的治疗上,除了使用前人的方药外,独创了四张方剂,神术汤,白术汤,黄芪汤,调中丸。
这四张方剂,我们现在基本上不熟悉,因为我们不学,但是,这四张方剂,我们看王好古之后医家,看明清的医书里面,经常会提到“海藏”两个字,“海藏”就是王好古的号。王好古字进之,号海藏,如海藏的神术汤,海藏的白术汤,海藏的黄芪汤,海藏的调中丸。只要我们看海藏的什么方,就知道是王好古的。
王好古在构建他的阴证学说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引用了前人的医论和前人的方剂,他最多就是自己立一些注释而已。从张仲景到王叔和到庞安氏等等,引用了一系列前人的东西。而在他的书里面出了这么四张方剂,神术汤,白术汤,黄芪汤,调中丸,这是王好古创建的,王好古的《阴证略例》。
神术汤:治内伤冷物,外感寒邪无汗者。制苍术二两,防风二两,炙甘草一两。
我们读王好古的《阴证略例》读不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实际上,神奇的东西往往看起来特别平淡。我们在学伤寒论的时候,学到的是外感寒邪无汗,没有学到内伤冷物,碰到外感寒邪无汗,我们想到的是麻黄汤(麻黄、桂枝、杏仁、甘草)。而到了王好古,他高明的地方在于,当从外感辩证体系里面把内伤合进来了。
这样梳理一下这个脉络,我们就清楚了,张仲景是从外感理论的,李东垣是从内伤理论的,王好古把外感和内伤合到一起了。医学的传承,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伤寒,我们把他当作伤于寒的话,这个寒既可从皮毛外伤,也可以从饮食内伤,那么,一个病人在内伤冷物的基础上又外感寒邪,而表现的是无汗,发热,恶寒,头身疼痛,这时候,如果用麻黄汤就有可能不合适了。因为他有内伤营了,而临床上我们也能见着这样的病证,有多少小孩得病都是由内伤的基础上才外感的。
有很多小孩饮食不洁,而感冒发烧,经常是内外同病。这和张仲景说的单纯外感起病是不一样的。张仲景说的单纯的外感起病有明确的传播途径,比如说先从太阳起病,传到少阳或者传阳明了。而在内伤的基础上外感,这种传变,可能一开始就表证里证同在。为要是中医学上是一种进步。我们不能无视这种进步,我们说必须退回到张仲景时代,作为医学传承,他的源和流是同等重要的,不能看到流忘了源,但是,我们只有源也是干不成的。我们应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人有那么多的肩膀让我们站,我们为什么要在原地开始起步呢?
内伤了外感寒邪无汗,在这个方剂的加减里面提到,如果表象为太阳证的加羌活,在这张方剂上一但加上羌活,就变成了“羌活,防风,苍术,甘草”,治内伤外感寒邪,恶寒无汗,头身疼痛者,也就是治疗麻黄汤证而有内伤冷物这个病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