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莲花香片
青岛大剧院艺术节开幕了，开幕演出是云门舞集的《水月》，接下来是北方昆曲剧院的昆曲《红楼梦》。这两场演出我都是在第一时间去订了票，拿回票后，我向我家先生得瑟：看，两场大戏！他瞥一眼票，问我什么演出，我说一场现代舞，一场昆曲。他撇撇嘴：“现代舞和昆曲？你看得懂吗？”我说：“谁说一定要懂了？我只需知道这两场都是非常好的演出，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林怀民先生的云门舞集早就闻名许久，三月底去台湾自由行，知道云门的排练场在八里，本计划要去看看的，结果行程匆匆，又遇上下雨未能成行。回来后不久便看到云门舞集的《水月》要来青岛演出的消息，大喜，当然要去看了，提前四个月订好了票，创造了本人观看演出有史以来的最早订票记录。
至于昆曲《红楼梦》，虽然我基本上是个戏曲盲，不止是昆曲，对于其它的曲种我也都是外行，从来没有看过一场现场的戏曲演出。但这次不同，是因为《红楼梦》。做为一名资深红迷，我关注与红楼梦有关的一切。在曹雪芹的年代，昆曲是“主旋律”，无论在宫廷还是在民间，昆曲都十分流行，所以说用昆曲表现《红楼梦》是最合适不过了。
《水月》和《红楼梦》，一场现代舞，一场昆曲，一个先锋，一个古典，这是两场风格迥异的演出，自然有不一样的观看体验。
先说说《水月》。正如开演前林怀民先生提醒观众的那样：这是一部安静的演出。身着白色舞衣的舞者在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轻柔低沉的旋律中，缓缓而舞，基于“太极引导”原理而来的舞蹈动作，动与静结合，轻盈中暗含力度，让观众在感受到肢体美的同时，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舞者的呼吸和气韵；明镜映照、流水潺潺的舞台，营造了一个空灵、清冷、虚与实、无与有相呼应的意境，观众仿佛也被带入了一个冥想世界。当最后一个女舞者徐徐消失在舞台侧面，那片斜斜射下的、暖黄如月般的光倏然暗下，刚才梦幻一样的“镜花水月”已然成空。
昆曲《红楼梦》是北方昆曲剧院历时5年打造的一部大戏，分上下两本，连演两个晚上。一次听昆曲，心中甚为忐忑，担心听不懂或听不进去，其实看了之后才知道是多虑了，因为舞台两侧是有字幕的。在开场创作团队成员的字幕中看到这部剧的编剧是因写《茶人三部曲》而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王旭峰老师，更令人有了一分期待。如何在短短5个小时的舞台上表现《红楼梦》这样一部内容庞杂、人物关系众多的大书？感觉编剧和导演是下了很大工夫的，呈现出来的效果整体还是很不错，结构上也比较巧妙，没有完全按照原著中的时间线来进行，突出表现了爱情主线和家族兴衰。上下本均以仙界开篇，上本以一僧一道携顽石下凡界开始讲述，从宝黛初见到元妃省亲结束，下本以太虚幻境开始，到宝玉出走剧终。上本烈火烹油极尽繁华之极，下本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整体的观剧感觉就是：很美，唱腔婉转柔美，人物扮相靓丽，舞台布景精巧雅致。若说有没有遗憾？当然有，就是不过瘾，《红楼梦》里太多精彩的人物和故事，舞台剧里只能展示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当然不过瘾了，不过还是很满足了。
好的艺术作品就是这样，看过之后，总是时不时去回味。猛然发现，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表现门类，《水月》和《红楼梦》其实要表达的理念竟如此一致：《水月》—“镜花水月毕竟总成空”；《红楼梦》---“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东方古老哲学的深邃与美丽就这样通过不同的手法呈现在你我面前，所以，懂不懂现代舞或懂不懂昆曲不重要，懂美就足够了。
